太後揮揮手，把隔著一桌距離的許曜喚到自己身邊。眾目睽睽之下，許曜在得到太後和王上允許的情況下，把小雲雀關進了籠子裡。

這之後，神使著了涼，身子不適，還沒等許曜去參拜就先行離席了。

雖然太後對此有些忌諱，但是沒有很直接的表現出來，一如既往的與周圍人侃侃而談。

宴席結束後的幾日裡，小雲雀一直養在太後宮裡，許曜很勤快地來喂食和逗趣，比去先生那學習還要積極。

然而小雲雀一口水、一口食物都不碰，強硬塞進嘴裡的它會吐出來。

許曜、子儒和玖玥時常圍在雲雀身邊，東一句西一句的問太後，這時太後心想，他們這群娃娃比鳥還聒噪。

“它為何不吃東西？是因為不喜歡嗎？”許曜拿著狗尾巴草伸進籠子，打趣著鳥兒。

玖玥雙手托著臉，“桂花糕，胡桃酥，杏仁餅這些頂頂好吃的東西我都拿來給小雲雀，怎麼會不喜歡呢？”

端坐著看書的子儒，從書裡探出了頭，“這些都是你愛吃的，也隻是你喜歡罷了，或許小雲雀就吃不得這些東西。”

“那怎麼辦？它越來越瘦，會餓死的。”玖玥直起身問子儒。

“前幾日我們找綠姐姐拿了一盒上好的蟲子給小雲雀，它都不吃，應該不是食物的原因。”子儒沉穩地回應。

三個人盯著小雲雀看，突然許曜拍桌而起，大喊，“我知道了！”

“我好像也懂了。”玖玥附和道。

“什麼？”子儒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
許曜一手摁住子儒的肩膀，一手手揮舞著狗尾巴草，振振有詞。

“它一隻鳥在籠子裡，肯定覺得無趣，煩悶。然後心情不好，就茶不思飯不想的。”

“沒錯！”玖玥投去肯定的目光。

“所以你想怎麼做？再抓一隻來陪著？”子儒問。

許曜點頭，“是的！”

花池亭子中，有一金貴籠子，裡麵關著一隻普通的鳥。人人都說這鳥好福氣，隻有鳥兒獨自憂愁。

三個人跑去院子裡抓雲雀，金籠放置在隻有奴仆打掃的亭子石桌中，無人在意。

金籠的內部嵌入了東海取得的小珍珠，數量不多，但精貴。

雲雀用它尖銳的嘴把這些珍珠扣落，一共也就扣下三個，它沒有一絲猶豫地把珍珠吞下。

臨近黃昏，下人來收拾東西，瞧見雲雀在金籠裡咽了氣，已過去許久。

她們就小雲雀之死的事情絮叨起來。

“為什麼想不開呢？這麼好的籠子住著，又有貴人喂食。”

“真是人不如鳥。”

“這雲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

“彆閒聊了，我見到許公子回來了。”

她們畢恭畢敬地壓低身子，給許曜他們三個孩子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。

許曜如那日一樣握住小雲雀，著急地跑向鳥籠。

鬆弛愉悅地麵容在看到籠子裡死了有些時辰的雲雀時就煙消雲散了。他一直盯著籠子，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。

玖玥遠遠看了一眼，嚇得捂住嘴，揪著子儒的衣服躲在他身後。

二人的沉默讓子儒猜出了大概，而子儒害怕玖玥看到更為詳細的畫麵後身體不適，就沒想再上前走。

子儒輕拍了下玖玥的手，眼睛卻看著麵前的許曜，“籠子裡的就埋了，你手上那個放走就好。”

“為什麼不等等我？明明它就要有朋友了，就不會孤孤單單的。”

許曜轉過身去，眼底泛著淚光，委屈巴巴地問著，“是我太慢了嗎？它等不及了。”

橘紅色的天，大雁飛過，發出怡人的鳴叫。

三人不約而同地尋找聲音的來源，一同望向前方的天空。

子儒用著大人沉穩地語氣說，“我覺得，也許雲雀要的不是朋友，而是……”

“自由？”許曜看了眼手中的雲雀。

風吹拂著樹枝，花群，也掠過許曜的手。許曜緩緩鬆開握有小雲雀的手，一陣清風，小雲雀隨之遠去。

夜晚，他們得到了太後的允許，把死去的小雲雀埋在後院的一顆大樹下。

一輪皎月，三個小孩提著燈，挖土，埋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