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心思 風遣鶴慌亂之中,一把拉住他師……(1 / 2)

風遣鶴張了張口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陳肅托著臉,突然想起來一件事:“我記得睡夢中,你和小趙好像來我山門前說了句什麼,是說......小袖兒被死酒鬼帶走了?”

“是。天庭後繼無人,弟子那時要去地府將小殿下偷回來繼位,險些和地府那邊動武。”

陳肅莞爾,這辦事風格倒是直截了當。

“那後來呢?”

“後來,弟子與三師妹猜拳決定誰來暫代天君之位,三師妹三局連敗,推弟子繼位。弟子自知德不配位,在任期間大小事宜皆與三師妹共同商議,如今看來,並未出錯,都是仰仗了三師妹的才能,弟子隻不過是充當一個武力震懾的角色罷了。”

陳肅聽著,總覺得他這話裡摻雜了許多自輕自賤的想法。這孩子為何有點子自虐傾向......

他專注地盯著風遣鶴看,撫今追昔,憶起一些有趣的東西,末了含笑道:“你這孩子,以前跟師父彙報的時候就淨挑彆人好的地方來說,自己的好一個都不講。小趙私下裡,每年都來我山門前跟我念叨你的功績,她做的事卻隻字不提,你們兩個啊,以後記得,也要把自己看得重些。”

“是,師父教訓的對。”

“既然當了天君,那就繼續當吧,師父瞧你這樣過的還不錯。”

陳肅說罷,極力壓抑住的虛弱感還是沒能藏好,低聲咳了兩下,嚇得風遣鶴趕緊跪下來瞧他的麵色。

隻見他師父麵皮蒼白如紙,雙唇毫無血色,眼底滿是烏青,哪裡還像二百年前那個容光煥發、神采飛揚的三界至尊?

風遣鶴一想,他這樣都是因為什麼,都是為了哪些人,而那群人此時又回報給他些什麼之後,頓時怒從心起,氣湧如山,恨不得立刻辭彆他苦苦想念了二百年的人,現在就下界去清理一番。

陳肅發現他表情不對,隱隱有走火入魔之相,趕緊伸手勾起他下巴,逼他直視著自己:“彆愣神。我問你,凡塵如今怎麼樣了?”

真是一個好問題。

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,風遣鶴對上他的目光,眼中那滔天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。

陳肅一看,得了,比剛才還瘋不少。他隻能雙手捧著他大徒弟的臉蛋,強行吸引他的注意力,好讓他彆走歪道。

不知不覺,他言語間不再那麼端著,瞧見這個最乖巧懂事又最努力的好徒弟,自覺分外親切想念,包括另外那些、他自己亦未察覺出的親昵。

陳肅似乎忘卻了他身為師長的事實,這些隻有私下裡,麵對極親近之人才講的話,竟被他隨口吐露出來。

“有件事,你千萬不要講出去。我那年繼位之時,感天地間生靈之美,起誓要照料萬物眾生。然而,凡塵中的人民卻受困於人間百苦,終日忍饑受渴。我作為三界之主,為了庇護他們,曾在凡塵上空施了一道巨大的屏障,替凡塵百姓免去諸多苦難,代價是消耗我自己的生命與力量。”

風遣鶴聽此目瞪舌彊,怔怔地望著他猶在輕笑的師父。

一提起凡塵,師父的臉上便滿是欣慰之色,作為天君,也作為光明神,他為自己這普度眾生的做法而滿麵春風,似乎百姓因他而安生樂業,是一件比做天君還要美好的事情。

“可惜,我為了養傷,必須得收起施在凡塵的屏障,否則我挺不到今天。現在,凡塵百姓如何了?小風,你可有幫過他們?”

風遣鶴用儘所有力量才拚湊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“凡塵......凡塵如今,還算可以。”

陳肅抿唇一笑。
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
風遣鶴彆過頭去,不忍再看他臉上喜悅的笑容。

“對了,你給我寫的信呢?”

陳肅裝作不經意間提起。

“啊!那、那些......都在死神神殿中存放著。堆得太過雜亂,尚未整理出來,本想著等師父正式出來再......”

風遣鶴這小臉兒,突然間紅得如蒸熟的螃蟹一般。

過去二百年間,他衣食住行均在曆代天君所居的金庭神宮之中,為節省開支,他主動遣散死神神殿之中所有的侍從,又將神殿封鎖起來,那處便徹底成了個荒無人煙的地界。

此等天賜良機,風遣鶴便在這無人之境,將他所珍藏的陳肅畫像全搬出來,掛滿書房與寢殿的各個角落。

他偶爾休假時,就可以回來休息,睡醒之後,第一眼就能看見師父的身影。

他那句話,也並非胡編出來哄人玩兒。

二百年,亦是二百個春秋,實在太長太久,他寫給陳肅的信也太多太多,沒地方放就隨手往角落一擱,久而久之便獨占書房一角,堆得滿地都是,確實不大齊整。

陳肅並不介意。

他擺擺手,道:“你從小在我身邊長大,知根知底的,再亂又能亂成什麼樣?你的神殿離這邊正好不遠,咱們現在就去看。”

“師、師父!”

風遣鶴慌亂之中,一把拉住他師父變得消瘦的手腕,手心的溫度燙了陳肅一下,他回過頭來,正好看清楚自己徒弟臉上的緋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