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夏看著石新那犯著油光的雙頰,拚命抑製著心中的不悅,不留痕跡地避開他又要覆過來的手,臉上陪著笑臉借口去衛生間。她從包裡取出預先備好的醒酒藥吞服,視線落到鏡子中自己泛紅的雙頰,回想起石新看自己愈發露骨的眼神,心中的惡心直犯,不由得用力搓洗著兩手,直到手背搓得破了皮。
等她調整好情緒再回到包廂,發現六部的主管林嬌不知何時領了幾個人也出現在包廂裡,正跟石新客套寒暄著新的商務合作。
老邱拚命打斷林嬌的話想讓她滾蛋,但林嬌像銅牆鐵壁一樣絲毫不為所動,甚至喊她的人把老邱給攆出了包廂。最後老邱沒辦法了,隻能帶著服務員進來張羅著大家散場。
年夏本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人快步地往門口的方向走,可石新卻趁機走過來掐了一把她的側腰,還往她的大衣口袋裡輕巧地放入什麼東西。口袋裡的手機適時地滴滴兩聲,她看見不遠處老邱正用著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看她,並給她比了個看手機的動作。
老邱給年夏發了條私信:好好聽石總的話,石總從來不會虧待任何與他親近的人。
年夏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著,抬手摁熄屏幕,又把手機丟回兜裡,不經意中摸到一張薄如卡片的東西,是剛剛石新丟進來的。她心底的不悅終於戰勝了理智,麵色沉下來,準備利落地轉身離去,卻腿上一軟,人跌坐到地上。
幾乎是同時年夏聽見老邱跟眾人說回去沒有車,大家自行散去。
年夏心中的警鐘大響,回頭去尋林嬌的方向,卻發現林嬌被人堵在二樓下不來。她又下意識地去摸手機,可剛掏出來還未找到係黎昕的電話,手機便被一隻粗胖的手摸了去。
她抬眼對上石新笑得露骨的眸子,他滿身鋪麵而來的酒氣不停地往年夏的鼻翼鑽,人下意識地往後退,卻被石新從側麵環住前胸架起來,貼在她耳邊問她是不是喝多了,不由分說地要扯著她去醒酒。
他黏膩的手在她身上胡亂地動,年夏廢了好大力氣才從他身側掙脫開來,發覺自己的腦子裡也是一片混沌。她還未來得及喘上一口氣,人又被石新一把用強撈了過去,那隻粗手像一隻壁虎一樣一直扒在她腰上,怎麼扯都扯不掉。
年夏急了,眼尾都帶著微紅,仰起頭衝石新低聲吼道:“你放手!”
可麵前的人哪裡肯放,箍著她的腰越發用力,還不忘調笑她:“我帶你去醒酒嘛,你看你都醉得走不穩了。乖乖聽話,保證對你好好的。”
他甚至還壓低聲音威脅她:“你要是不乖乖聽話,今後想在圈子裡混可就難了。”
年夏心中的怒火噌噌噌地燃了起來,但她的麵上仍不動聲色。她提前在包裡放了青黴素,就等著尋一個機會失手倒出來,然後給他做個戲,謊稱自己身體有恙,直接讓他望而卻步。
手剛碰到背包,遠處便有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,而且越來越近:“石伯伯!好巧啊。”
係黎昕的麵容在年夏的麵前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,她看見他一身較為正式的商務穿著,手裡還握著一疊厚厚的外文資料,正加快腳步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。
石新偏過頭去向他打招呼:“哦,是小係啊,我剛好來Z市出差。好久不見,你都長這麼大了。”
係黎昕唇邊的笑意濃冽,他跟石新客套道:“巧了不是,前幾日老先生還同我念起您,說您年少有為,讓我多向您學習。沒想到這麼快就在Z市遇上了您,多年不見您還是這麼地,意氣風發。”
他說到“意氣風發”四個字的時候有意停頓,視線一直落在石新摟著年夏腰的手上,眼底是深不見底的黑灰色,暗得好像極夜的黑。
石新被係黎昕臉上掛著的濃鬱笑容盯得毛骨悚然,他有些忌憚地鬆開摟著年夏的手,不知為何一股涼氣沿著腳邊冒上來,額頭都不斷沁出冷汗。
他早年聽聞文老先生在商場上笑得最濃的時候,手下得越狠。後來文老先生養了條小狼狗,其手段最像他,上一秒還同人談笑風生,下一秒就能把對手逼到死路。隻是這條小狼狗卻有著個外姓,姓作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