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憶到此為止,她在他麵前紅著眼圈,眼淚像不值錢的水流,沿著側頰向下淌著。
他去摟她,親昵地蹭著她鼻尖輕聲哄著:“彆哭了,嗯?好醜。”
年夏一雙手還掛在他的頸間,將頭羞赧地埋進他的胸膛,在他胸口的布料上蹭著眼淚。她拚命收斂著自己的情緒,不服氣地讓他閉嘴。
“閉嘴。不許說我醜。”
係黎昕聊起自己的從前,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,眼底眉間一點波瀾不起。可年夏胸口卻像被針紮過似地疼。她跟他是一樣的人,所以她清楚他的性格,他在她麵前一定有所隱瞞,避重就輕跟她講細枝末節。
事實原來的樣子,一定比他口述給她的還要糟糕。
年夏下意識地收緊雙臂,開口的時候還帶著哭腔,悶悶地混著斷斷抽泣聲,斷斷續續地:“係黎昕,我愛你。”
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係黎昕的瞳孔驟縮,手上下意識地順勢收緊,將她往自己身後帶。她被他輕而易舉地單手托舉到桌上,她失去重心像救命稻草一樣攀緊他,受驚的呼吸斷斷續續地掃過他的鼻翼,心跳如鼓點一般在胸口震耳欲聾。而他站在她的身前,單手收緊她的窄腰,露骨的視線掛在她晶瑩的眸子上,自己的眸子裡則動著情。
“夏夏,”他俯身低頭去觸碰她的眼睛,溫潤的液體浸潤著他有些冰涼的唇,讓他心疼得胸口發緊。他開口,低沉的嗓音攙著情欲,一點點引誘著她:“看著我的眼,再說一次好不好?”
年夏羞赧地咬著下唇,那裡被牙齒印出一道淡淡的紅痕。她避開他灼熱的視線,倔強地開口拒絕:“不要。”
“說嘛,”他的手攀上她的下頜,輕輕用力向上抬高,逼她與他正視,向她半哄半威脅:“我剛沒聽清。”
年夏從臉頰紅到耳根,下意識地睜圓眼瞪他:“沒聽清算了。”
哪有讓她再說一次的道理,多麼羞人。
“嗯?”他的語氣上揚,好像有些遺憾。手指沿著她的側臉上滑,去擦她眼角的淚痕。指腹微微粗糙帶著涼意,一下一下在她柔軟的眼角摩挲,若有若無地去挑逗她的神經。
他的聲音徐徐不急,帶著理所當然,如清風朗月一般劃過她的耳畔:“夏夏,我也愛你。”
年夏被他氣笑了,張口就罵他“無賴”。
他這人,明明就聽清了,還非要讓自己再說一遍!不是無賴是什麼!
係黎昕哈哈地笑著,手指又移到她的紅鼻頭,輕輕地摩挲著,愛憐地逗她:“那也是你先的。”
他的指節,修長白皙,根根骨節分明,在她的麵前慢慢摩挲著。她本來不是手控,可他腕上還帶著一塊機械鋼表,與他如白玉的腕部形成鮮明對比,襯得他的手腕儒雅又性感。他的骨點凸起分明,看起來硌人,但卻更讓人想動心思去摸摸看,好探個究竟。
年夏也真的這麼做了。她的手指慢慢攀上他的手腕,細細地摩挲起來。冰涼的表帶硌在她溫熱的指腹,涼得她心頭直起漣漪。她順著他流暢的手部線條再往上提,摸到他分明的骨點關節,再一路向上觸碰到他粗糙且冰涼的指腹,指節微微一彎,勾著把玩起來。
她想到他曾從容地去赴死,哪怕後來僥幸地撿回一條命,他也仍是虛與委蛇地活著,把所有的痛藏起來,把明豔的一麵展現給世人。而她居然曾經覺得他笑起來像光。原來那是他打落了門牙,活血吞進肚子裡,隻秀給世人最想看的假麵。
年夏的鼻頭微微一酸,眼角又霧了。她再度開口,聲音裡混著碎沙:“係黎昕,這世上並非無人愛你。至少今時此刻,我是愛你的。”
“你怎麼,”係黎昕的眸子裡轉瞬的詫異,然後是長長的深呼吸,似乎有些無奈:“你怎麼又哭又笑地,弄不明白你。”
她的心疼都寫在眸子裡,他全都看得見。她的眼睛一點點起霧,漫進他的心尖,一圈圈地起著漣漪。那些舊事,他早就不在意了。她好奇,他就避重就輕地挑一些說來滿足她,可沒想到她卻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要難過。
他反手勾著她的指節帶到她的腰間,將被動化為主動,又低頭吻上她眼角的水霧。他長長地歎氣,有些後悔:“早知道你聽完這麼難受,就不跟你講那些陳年舊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