係黎昕半倚靠在桌邊,單手劃著手機,翻看聊天框裡不斷發出來的資料。他瞥見年夏臉色不佳,放下手機抬手刮了刮她的鼻翼,安慰她:“沒事,不擔心。還在掌控之中。”
年夏向他搖頭,解釋道:“擔心他無罪釋放是其一。擔心你是其二。”
“嗯?”係黎昕手上的動作停下來,顯然有些意外。
年夏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反問他:“總經理他,也有涉及在內?”
L的總經理,文司國,文家長子,按寫在明麵上的輩分,係黎昕應該喊他一聲大舅。陳濤是副總文司誠的人,副總背裡手段不乾淨,年夏多少有些耳聞。陳濤昨天是以涉嫌挪用資金為由被帶走的,實則是為文司誠背鍋。平日裡陳濤跟文司國除了上下屬的關係,理應沒有更多牽扯。可一向麵上手段乾淨的文司國卻在這個時間節點上為他請辯護律師。除了他們三人本就是利益共同體外,年夏實在想不到彆的理由。
“我也有些意外。但你猜得沒錯,”係黎昕的眼尾眯成一條窄縫,笑得有些嘲諷:“我親愛的大舅也不乾淨。他昨晚應該沒睡好,看這名下的資金流動,還挺頻繁地。也是不容易。”
年夏的手指落在桌麵上,一下下地點著。他說得雲淡風輕,但她多少有些擔心。整個文家讓她感覺蛇鼠一窩,還有多少表親涉及在內,她連想都不敢想。何況他要挖的,斷不止挪用商業資金這麼簡單。
他在這樣的家族中,每走一步,都像是踩在彆的心臟審判貪婪,該有多麼舉步維艱。
係黎昕瞥了她一眼,抬手揉揉她的頭發,安慰她:“放心,穩得很。”
手機聊天框裡戚泓逸發來一條語音,外放後是他興高采烈的聲音:“老大,你要好好誇一誇我。你猜我抓到了什麼?”
年夏識趣地從桌子上跳下來,正打算從係黎昕身前離開,卻被他單手拽住。她疑惑地向他眨眼,跟他解釋:“你們聊,公事。”
雖然他從不刻意隱瞞她,但她有分寸,聊公事的時候,該避嫌還是得避。
係黎昕向她抬抬自己的右手,理所當然地回答:“我手不方便。你幫我打字?”
年夏轉著眼珠子思索片刻,最後還是忘了他可以發語音。她伸手接他的手機過來,微低著頭問他要回什麼。
係黎昕不耐煩地看向正在轟炸信息的屏幕,冷冷地回答:“讓他彆廢話了。”
年夏“哈”地一下笑出聲,無奈地抬手在聊天框裡艾特戚泓逸:你抓到了什麼?
戚泓逸:我剛監測到有一筆不明來源的巨款打進一個海外賬戶裡,這個賬戶是席倩的!
係黎昕的眸子亮了亮,開口時音調上揚:“讓老七發給陳警官。另外把餌放給席倩。”
“好的。”年夏飛快地打字,又好奇地問他:“席倩是誰?”
席倩這個名字她好像在哪裡聽過,但是這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。她問完係黎昕又立馬覺得有點唐突,連忙補充道:“我就是好奇。你不方便說也沒關係。”
係黎昕壓根沒打算瞞年夏,跟她淡淡解釋著:“席倩是陳濤的妻子,她出於感情心甘情願地幫陳濤洗黑錢。我們和警方的人一直在想辦法勸她去自首。”
“勸?”年夏的眉頭微微上挑,他這個“勸”字多少用得有些微妙。
“嗯。席倩被陳濤當成洗錢工具人。枉她一腔真心,而陳濤在外麵養了不少小姑娘。”
年夏神色微妙地看向係黎昕,反問他:“你們男人都這樣?家裡一個,外麵一打?”
“我不是。”係黎昕不假思索地否認,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年夏,說得毫不避諱:“我甚至可以為你做三。”
從前她還喜歡顧明遠,而他卻早早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在萌芽。他想過,哪怕她心裡一直有其他人,隻要她願意給他在心臟角落留一點位置,他都心甘情願為愛做三。
年夏怔了怔,咬著下唇,說得有些沒底氣:“係黎昕,你不用愛我到這麼卑微的。”
他這麼一個上天入地,無所不能的人,愛她愛到骨子裡,竟然不惜為她去做三,也要卑微到塵埃裡地愛她。很多時候,她在他身上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。因為喜歡上一個人,不惜卑微到迷失自己,不惜頭撞南牆,即便頭破血流也不回頭。
他們兩個人啊,其實本就是同類。在無邊無際的黑夜裡,他們抱頭取暖,互相為對方舔血。
年夏在寬慰他,卻也像在寬慰自己:“係黎昕,我的上一世就已經告訴我。在感情這件事情上,太偏執也未必會有好結果。”
他不置可否,隻盯著她回了一句:“我高興。”
年夏努了努嘴,給他念戚泓逸的信息:“老七說他都搞定了,讓你誇他。”
係黎昕擺手:“不管他。你看著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