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很快停在了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前,這裡沒有一點現代化氣息,老式的陽台,粉紅斑駁的牆漆、以及各家窗戶之間因陽台排水留下的褐黃痕跡,一切都和班昭予的家庭背景不太匹配。
雖然班昭予不介意這些,但意識深處對於反常現象的敏感還是讓她提高了警惕。
她的父母做了那麼多年集團二把手,家裡算是非常富裕的,怎麼可能買這樣一套房子。
但她的父母卻非常高興,甚至是有些興奮,父親拽著行李便往上衝,母親拿著一把銀白的鑰匙也急切地跟在後麵,很難想象之前一直以溫柔示人的母親也會有這幅模樣。
班昭予慢吞吞地上了樓,樓道裡似乎被翻新過,劣質白漆的味道還很刺鼻。班昭予拿手指在牆上摳了摳,白漆掉落,露出下麵漆黑的牆體。
“何佳瑩,你回來了。”班昭予還在思考著,旁邊的門突然被打開了,一個老婆婆笑眯眯地盯著她,屋子裡很黑,根本沒有開燈。
“不好意思,您認錯人了,我不叫何佳瑩。”班昭予瞥了一眼,便要轉身上樓,卻聽到老人突然道:“你就是何佳瑩,遲早會是,一定會是。”
“你什麼意思?何佳瑩是誰?”班昭予被激了怒氣,從開始的時候她就看這個破地方不順眼,更何況現在還有個神神叨叨的老太太,她一定得問清楚到底是什麼回事。
可在她轉身的時候,砰的一聲,門被重重地關上了,隻留給和大紅色的招財貓麵麵相覷。
對這種人,班昭予可從來都不是什麼講文明懂禮貌的好孩子,她重重地踹門,一邊大喊道:“老太太!你給我把話說清楚,你不說清楚,信不信我找人卸了你的門?”
“夠了,李婆婆年紀大了需要休息,再胡鬨你下個月的生活費都彆想要了。”班連航聞訊趕來,把踹門的班昭予拽了上去,等到了屋子,黑暗與詭異的油漆味讓班昭予起了一身冷汗。
“爸,你怎麼不開燈啊?媽呢?”
“這棟樓沒有燈,你等下我去拉窗簾。”說完班連航便消失在她的身邊,不久後嘩一聲,屋外的光線透過窗戶進來,班昭予終於看清所謂的“新家”到底是什麼樣子。
每個家具都被燒得漆黑,唯獨牆麵被白漆刷得慘白,被畫上數不清的紅色標記,像符咒,又像邪會的圖騰。
標記的中央畫著一團火,火上一家三口被烈火焚燒,但像獲得了新生。
瞬間班昭予腦海裡的危機預警嗡嗡作響,她立刻想要打開門離開,可門仿佛被從外麵鎖死了,根本就出不去,父親的表情也開始變得詭異,他的臉上出現了仿佛燒焦的痕跡,聲音嘶啞到了恐怖的地位。
“佳瑩,你本該這樣陪著我們。”
班連航一步一步朝著她靠近,她甚至能聞到人肉燒焦的味道,腳步也越來越近,父親的五官也在變得扭曲。
“滾開!”班昭予用儘全部力氣向前一推,父親瞬間脫力栽倒在地,趁著他還未起身,班昭予跑向了那個唯一關著門的房間,用力一推。
屋子的正中央掛著一個女人,臉被烈火燒焦,已經看不出模樣,而女人身後,整整齊齊擺著三個骨灰盒,兩邊的嚴實蓋著,盒子上放著黑白的遺照,是和她們長得很像的一家三口。
最中間的那個骨灰盒打開著,上麵的照片,是和她長得很像的長發年輕女孩,都不愛笑,冰冷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穿透。
“佳瑩,過來陪爸爸媽媽,快過來。”
掛在房頂的女人突然開口,燒焦的皮膚組織隨之剝落,她眼看著脖子上的那根繩子變長,女人也慢慢向她走來。
“我不是何佳瑩!我是班昭予!彆過來!”
班昭予想要逃跑,可身體仿佛被某種力量控製住了,無法動彈,正當她陷入絕望的時候,耳邊突然傳來悲切的樂聲,悠揚而哀婉,仿佛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。
“這裡是一切的終點,佳瑩,隻要我們共浴聖火,就能前往極樂之地,你答應過我們一起去,怎麼可以中途逃走?我的乖女兒佳瑩,快到媽媽懷裡來。”
在詭異的樂聲下,女人的聲音也愈發蠱惑人心,班昭予有些癡了,她不自覺地起身,朝著女人的方向一步一步走。
我是誰?我是何佳瑩嗎?
不,我不是,我應該是短發,我爸媽死在了海濱大橋,我應該在異世界,我還沒離開白骨工廠,這些不是真的。
我是班昭予!
不,快停下,不要去抱那個怪物!
班昭予恢複了意識,可沒有用,那樂章控製了她的身體,她沒有辦法選擇逃離,隻能眼看著自己離怪物越來越近,那靈台上的年輕女孩的臉也換成了自己的,她突然想起那些廣播室裡那些人的死狀。
“我告訴你,用這些東西就想把我嚇死,門都沒有!我怕你我就不姓班!”
說完她就直接抱了上去,屋內烈火開始燃燒,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被粉碎,最後裝進了一個小盒子裡。
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,這回,靈台上的三個骨灰盒,都是蓋著的了。
《憂鬱的星期天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