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然是不信。”他答得很快。
“所以我猜,是寺裡那群禿驢趁人家清白姑娘睡覺的時候,偷偷潛入廂房侵犯了人家。當地人還將它奉為神寺,豈不可笑?”柳楨一股腦說完,總覺得有哪裡不妥,又說不上來。
她縮到小蓉身邊,不敢去看範煜的眼睛。
侮辱寺廟這種事情,也就她乾得出來。
要是你問她不怕佛降罪嗎?她隻會笑眯眯地告訴你:身正不怕影子斜。
她聽見範煜輕笑出聲,馬上便聽見他說:“看來柳姑娘和我想的一樣啊。”
侮辱寺廟這種事,現在再加上範小郎一個。
片刻後,柳楨也笑出聲。
*
牛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,範煜下車,把牛拴在路邊,讓它低著頭吃草。
天色不早,範煜一人還有可能抹黑上路,不過現在多了一個拖油瓶,夜間行路是萬萬不可能的了。雖然柳楨天不怕地不怕,嚷嚷著要趁早抵達寶蓮寺,但是範煜仍然不鬆口。
信裡寫的是七月十五日,今日不過十一日,宋家村本就在花溪縣與陵縣的交接處,如今已經出了花溪縣,約莫再行進一天半即可到達,不急於這一時,好好休息便可。
沒辦法,範煜比柳楨還犟,她隻好在此地休息一晚。
“客官您裡邊請!”一小二從水壽客棧迎了出來,手上拿著塊毛巾,年齡不大,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,皮膚略黑,耳大招風,臉上掛著笑,“客官幾位?”
“三位。”柳楨點了點人頭,笑著比劃出一個“三”來。
小蓉替她拿著包袱站在身後,柳楨身上也背著一個,範煜自己提著自己的東西站在柳楨右邊,三人並行而來。
小蓉自幼習武,力氣自然不小,但柳楨待她如親,隻把她當個親妹妹來疼,說什麼都要自己提著包袱,就連小蓉的包袱她也想一並提。
小蓉哪敢,嚇得她連忙抱緊了自己的東西,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柳楨提走了。包袱說雖說不重,但也不輕,咱們柳小姐拍了拍自己手臂上的肉,覺得這些小菜一碟,見小蓉不情願,隻好幽幽歎了口氣。
“好嘞,三位客官裡邊請!”那小二一把把毛巾甩起,搭到了自己肩上,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。
掛在客棧門上的紅燈籠左右晃了兩下,似乎在迎接著三位客人。太陽落山,人影拖在地上被拉得老長。
柳楨踏入店麵,飯菜香味迎麵而來,她吸了吸鼻翼,封閉了一天的味蕾終於被喚醒了。
中午隻吃了幾塊從範煜家裡帶來的麵餅,味道實在是......不好。(這是可以說的嗎?)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,柳楨就著水苦哈哈吞下整整兩塊,末了還豎起拇指,昧著良心誇他心靈手巧,有做飯的天賦。說完見他神色不變,便補充道,若是再加點鹽,抹點辣醬就更好了。
小蓉吃了半塊就吃不下去了,硬著頭皮啃完了一塊,卻見她家小姐好生胃口,不禁心生敬佩。
範煜則抱著自己做的大餅,默默吃著。他自己什麼水平自然是知道的,都說“君子遠庖廚”,但他不這麼認為,家裡都是姑父做飯,所以他向姑父請教做飯的技巧,但可惜他愛做飯,但做飯不愛他,儘管每次用量精準,也沒法做出口好吃的飯菜,隻能說他對這方麵確實沒有天賦。
誰知柳楨竟吃著吃著感動地眼角閃著淚,還誇他做的好,他的自信心噌得一下暴增,心想回去要做桌好菜招待她。
柳楨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,要是被她知道了,可能會後悔自己的舉動。
客棧不算太差,至少比柳楨預期中的要好很多。
柳楨看著掛在店內牆壁上寫有菜單的一個個木牌子,留著口水點了牛肉和幾盤小菜,範煜掂了掂自己的荷包,歎了口氣。
吃飽喝足後,又向掌櫃的訂了兩間房。
柳楨想了想,在天、地、人三房中選擇了地字號房,要了兩間,她和小蓉睡一間,範煜睡一間。整個決策過程,範煜一直沒有參與,隻是站在她旁邊候著。
“酒菜250文,地號房兩間一晚共200文,合計——”掌櫃的老頭撥弄了兩下算盤,小心翼翼地將厚厚的眼睛扶正,抬起頭,擠著笑對柳楨說:“450文,客官。”
“小蓉。”
出門的錢都由小蓉保管,小蓉知道小姐讓她付錢,於是拿出荷包,剛準備拿出銀子,卻被範煜搶先了。
他拿出一貫銅錢,點了點數,給了掌櫃的450文,然後又悉數將錢收好。
柳楨見他付錢,抿了抿唇,卻沒阻攔,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上了樓,範煜不便進她們的房間,中規中矩的告彆後,便回了自己的房。他是地字三號房,柳楨她們是地字五號房,中間還隔著一個房間。
範煜剛準備睡覺,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