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楨?”
柳楨走過去,與平常彆無二致,她好聲好氣地回道:“小雁兒,我叫小蓉送你回京好不好。”
薑雁向前一摸,抓住她的胳膊,擔憂地說:“不要,我和你一起。你跟範兄吵架了嗎?”
“......沒有,”她抿唇又重複了一遍,“我叫小蓉送你回去。”
似乎是瑟縮了一下,薑雁鼓起勇氣:“因為我是個瞎子,所以一點用也沒有是嗎?我想要留下來陪你。”
柳楨無奈一笑,湊到她耳邊,輕輕耳語幾句。隻見她臉色轉紅,垂著頭,不好意思道:“我知道了,我會回去的。”又對小蓉說,“麻煩你了。”
在看不見的地方,小蓉見柳楨神色凝重,馬上明白了她有事,這些事情是不需要她告訴她的,憑借著多年的默契,既然小姐讓她不要插手,那她隻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。
就像現在一樣。
主仆二人眼神相對,都點了點頭,又匆匆錯開了。
“好了,”柳楨的一隻手手搭上李百藥的肩,另一隻手推搡著秦牧風,“我們回宋家村吧!”
*
經過一番波折,將李百藥和秦牧風送回去,給秦父解釋了後,總算是到了家。隻是沒曾想——來了一個不速之客。
“你......你怎麼在這?”
柳楨腳步一停,略有防備。
“喲,小魚兒,你回來了。”
“你怎麼在我家?”
“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?”張道清撐著手,眯眼笑著看她。
“哪裡,不過是有些意外罷了。”她咬著後槽牙,勉強憋出一個笑。
“小禎!”正巧柳母走了出來,笑著對二人道:“快去淨手,該吃飯了。”
“你要留下來?”她一驚。
張道清點了兩下頭,反道:“聽說你和範郎吵架了”
見他眼中審視甚多,她仍笑臉相迎:“是啊,因為他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,你知道的真清楚啊。”
他坐下,喝了口茶,將一句“哪裡”還了回去,“沒想到二人之前還情深意切,現在卻——啊呀,小魚兒,真是物是人非呢。”
他不信。柳楨心道。
“......張大師,有事說事,沒事那就出門不送。”
“無事。”
棋逢對手了,柳楨調整了僵著的笑容——看看誰能笑到最後?
待大家全部落座,柳母開口問:
“牧風呢?”
柳楨夾了一口菜,囫圇吞了下去後方才開口:“路上遇到一個技藝高超的小大夫,先讓他跟他回家,替他把把脈。”話匣子一打開,忙把幾天來的辛酸一說,“娘,你是不知道,鼎鼎大名的範秀才做的餅有多難吃。我還得捧著臉道‘好吃好吃’,良心作痛啊!”
“吃慢點,沒人跟你搶。”見張道清被冷落,柳母道:“還記得你道清哥嗎?”
張道清端起飯,袖子往上一縮,手腕上漏出一塊蜿蜒、略微膨起的傷疤,見她眼神在他手背上停留,柳母又道:“我就說嘛,你肯定沒忘記,又該心疼了吧?小時候不懂事把你道清哥的手燙成那樣,人家還沒說什麼,你倒是‘哇’的一聲哭的不行,還嚷嚷著說長大當他媳婦,說沒人要你要。本來是可以去掉的,但是這孩子說什麼都不要,真是的。”
“師姐。”張道清無可奈何,把袖子往下拉了拉,蓋住了那塊疤。
這麼一說,好像有這麼一件事——
張道清和柳母是同門,小時候她和他玩的好。至於那塊傷疤,則是因為她替他倒茶的時候腳打滑摔了一跤,他伸手拉她的時候,為了不讓熱茶潑到她身上,手腕使勁將茶碗打飛了,熱茶沒落到她身上,卻燙紅了他的手。
說起來,小時候的張道清嘴角下方就有一顆小痣了。
柳禎咬著筷子,眼睛溜溜地一轉,如實說:“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。”看樣子是才想起來。
張道清有苦說不出,本以為留下一塊疤,好歹能使她記住自己,沒想到隻是自己對自己的懲罰與禁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