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字五號房的被子隆起一個弧度,燈已靜靜地熄滅了,一片歲月靜好......
個屁啊!
一道黑影躡手躡腳地推開隔壁的房門,朦朧的月光照到木門牌上,赫然寫著“地字四號房”。
進了門,那隱藏在黑暗中的“賊”倒是大搖大擺了起來。拖了一把凳子放在床前,拍拍屁股就坐在上麵,撐著手笑眯眯地看床上的人。
範煜似乎尚在睡夢中,神色不變地翻了個身,背對著這黑賊。
那人暗笑兩聲,在黑暗中哼哧哼哧憋笑,最後憋出兩個字:
“相公~”
不出所料,沒過兩秒,床上這假寐之人便掛著假笑坐了起來,揉了揉怦怦直跳的太陽穴,轉過身道:“你叫我什麼?”
看她張開口就要重複一遍,範小郎趕忙虛捂住她的口,“可、可以了!”
柳楨不知為什麼害怕嘴唇真正碰到他的手,本能抿起了唇,氣氛就這樣忽然安靜下來,除了心臟的聲音。
她腦袋裡又閃過張道清對她說的話,還有落到臉頰上的吻。
好像不一樣。她想。
為什麼呢?
看她沒出聲,他放下心把手收了回來。轉而就看到掩蓋在漆黑之中的兩顆亮晶晶的眼珠,正眯著笑看他,嘴角提著。
“很晚了,你不睡覺嗎?”他問。
“哦,是誰特地給我留的門啊?”她歪頭看了一眼門,反問。
“......”
“不是給我留門,那是給誰?你難道背著我跟彆人幽會?”
柳楨隨著範煜起身而起身,一直跟著他到桌子上點蠟燭,火折子一燃一滅,正對著的他的臉也忽明忽暗,直至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下,整個人發光似的。
見他歎了一聲,隨著她的話講下去:“我可沒那個膽。”
柳楨嘻嘻笑,愈發覺得他可憐可愛,竟萌生出想要伸手的衝動,又忽然發現了一樁事,便也隨他笑歎一聲:“怎麼,睡覺連外衫也不脫?等著我給你脫?”
這不是一直等著我嗎。
範煜忽然不語了,吹熄了剛亮的蠟燭,輕輕拽著她的手腕將她送上了床,手一揚被子蓋在了上頭,自己則有彎腰滾進床底的跡象。
誰知一隻沾有薄薄汗漬的手又反手抓了上去,一扯——事情發生的太快,他沒來得急製止便跌進了柔軟的床鋪之中。
“地上涼且臟,”談吐在耳旁,聲音像挨著耳廓擦過去似的,“彆病了。”
被子裹著兩人的身軀,有些寬大。範煜心裡念著她沾滿薄汗的手,心道原來她也會緊張,也會害羞嗎?
“徐掌櫃。”他無聲地動動嘴唇,解釋道。
房門無聲息地被打開,有人走進來,卻沒靠近床邊,隻在木桌前站定,用手撚了一塊融化的蠟滴,很快就走了。
一陣涼颼颼的寒意爬上柳楨的背,因為她不知道剛才出門的時候,徐昭佩有沒有躲在暗處看著她,他們的一舉一動又是否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範煜感到脖頸傳來些許癢意,什麼東西同絲綢一般掃來,似蚊子叮咬,不讓人安生。
他不敢與她保持過近的距離,儘可能地遠離,不過一張床就這巴掌大的地方,他又能退到哪去呢?
“……你為什麼不抱著我?”
這麼想著,便口不擇言地喃喃出聲。
話剛脫口便覺洪水大的羞赧朝她衝來,磕磕絆絆道了歉,捂著嘴悻悻轉過身去,情願就這樣消失。
她原想他是不是討厭她,為什麼離她這麼遠,她進一步他便隨著退一步,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。
“我亂說的,你忘了吧!”她丟下一句匆匆的解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