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要吃了我 你......你能救我嗎……(2 / 2)

裝傻充愣,遠不像剛剛那般機靈。

她心想,當個傻瓜多好,一問三不知,你就當我是個傻瓜吧!

俗話怎麼說來著?

真誠才是必殺技。

“你為何在這?”

“晚上睡不著,出來溜溜。”她癡癡笑了兩聲,狀似無意地反問:“您怎麼來了呢?”

徐昭佩詫異於她的坦誠,停了兩三秒才說:“不早了,我帶你下去吧。”但對她提出的問題避而不談。

但是也沒問她是如何將三樓與四樓之間的門鎖解開的。

“嗯,謝謝徐姐姐。”柳楨並不繼續追問,順著她的話往下爬,跟她出了房門。

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,他不向她發難,她自然也不會問他“死人房間”的裝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

門關了。

她看見他往門上掛了一把大鎖,“哢噠”一聲,便將門鎖得牢牢的。

“不害怕嗎?”他突然問。

她看著他狹長的眼睛,以及眼下那顆忽明忽暗的小痣,故意曲解他的意思,哼笑著說:“區區黑暗,不在話下。”

“哦?”

“徐姐姐有所不知,我呀,怕的是鬼,那種專門靠吸食人血過活的惡魔,”話講了一圈,又繞了回來,“這樣的鬼,您見過嗎?”

他沒什麼反應,沒聽出潛台詞似的,換到裡側走,隔絕了她與那一串詭異的紅燈籠,“什麼?”

柳楨搖搖頭,“不,沒什麼。”

拉開門,送她到了地字五號房,略一欠身便要離開。

誰知她卻拉住他,兩巧手在他身上從上到下拍了怕,嘴裡振振有詞:“那個‘臟’地方,要是有什麼灰粘在您身上,就不好了。”

徐昭佩微笑著,輕輕拂開她的手,食指微曲,抬起她的下巴,將她壓到牆上。

柳楨輕呼一聲。

拇指從下嘴唇擦過,他說:“雙唇很漂亮。”

她卻聽出了危險的味道,仿佛他不是在稱讚,而是在想著怎麼樣把她的舌頭也割下來,囚禁在陰暗逼仄的棺材裡。

“很多人這麼說。”她索性一聳肩,不要臉地接下去。

徐昭佩鬆開手,說:“客官還是快快睡去吧,小店陰濕,明兒一早,還是趕快離開為好。”

柳楨笑著應下,點上了房間的蠟燭,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皺起眉頭,“您好像......”

“不,”她很快搖頭,將他送了出去,邊關上門便道:“祝您有個好夢。”

等人走遠了,沒聽見從外麵落鎖的聲音,她才緩過神來,走到桌子旁,倒了碗茶,剛送到嘴邊,就“嘶”了一聲——這茶......還是燙的。

他算準了時間,不但不緊不慢將她請回了房間,還特意在此之前替她更換了熱茶。

這算什麼?

暗示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嗎?

還是說這家客棧他說了算,他想做什麼都可以?

哼,不讓乾就不讓乾唄。

她重重丟下茶碗,躺倒在床上,從袖子裡掏出隨手撿來的葉子,兩指一夾隨手一扔,葉片隔開空氣,劃過蠟燭,房間頓時一片黑暗。

雙手撐在腦後,兩腳翹著,思考了一會,時不時拿出那張記有詭異童謠的發黃的紙瞧一瞧,仔細一想,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。

忽然打了一聲哈欠,她揉揉眼睛,睡意如同困獸朝她飛撲而來,與此同時,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架,你一拳我一腳的。

“......哎,範煜啊,我對不起你啊,”她嘟嘟囔囔、斷斷續續地自言自語,“不行了,我得病了,得先睡一覺才能治好。”

再然後,兩眼一黑,徹底進入夢鄉。

*

“你......你能救我嗎?”

一閉眼,一睜眼,雙眼還沒能很快適應光亮,耳邊卻已經響起啜泣聲。

柳楨心道不妙,果不其然,映入眼簾的哪裡是人,分明是一隻瘦弱的綿羊,沒有右前腳,隻能一跛一跛地走來。

矩形瞳孔,左右寬,上下扁,似乎能看清四麵八方的捕食者。

是夢。

她很快下定義。

雙手往地上一撐,站了起來,相互拍了拍,草屑紛紛而下。

環繞一周,發現身處森林之中。

四周都是縱橫交錯的枝乾,樹木高聳入雲,陽光撥開雲霧,穿過樹葉與樹葉之間的間隙,直直地射下來,在草地上形成許多小光斑。

“怎麼了?”

如果是在夢中,和動物交流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了吧。

“有隻狼,”小綿羊一瘸一拐地跟著她走來走去,“它要吃了我,你一定要幫幫我。”

柳楨摸摸它潔白的毛發,很自然認為它是無害的那一類生物,於是蹲下來說:“要我怎麼做?”

它高興地幾乎又要哭出聲來,“請你跟我來,你一定要跟我來才行!”

它快快樂樂地走在前邊,那隻殘缺的前腿仿佛在此刻重新生長起來了似的,時不時回頭看看她的人影,確保她還在它的身後跟著。

“就快到了......”

柳楨不知道走了多久,不過應該沒過多久,太陽依舊那麼耀眼,它的聲音越來越小,越來越小,她的手下意識往前一摸,卻什麼也沒摸到。

那隻殘疾的綿羊,就這樣消失在她眼前。

什麼?

她大聲叫了一句“你在哪”,草叢間悉悉索索一陣聲響,她連連後退,果不其然,裡麵鑽出一隻饑餓的野狼,獠牙之下,是一張血盆大口,口水不斷流淌著。

夢的最後一片漆黑,她隻記得那隻狼朝她撲來,她本想拔腿就跑,但腳就像粘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,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布滿黏液的口一步步靠近。

*

她氣喘籲籲從床上彈起來,望向窗,這才發現,這是第一次,從夢中抽離出來後,還未天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