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鈺在半空中,比劃出一架天平。
“這一頭,是利益,這一頭,還是利益。”
他在中間,假裝撥弄一個特彆特彆小的遊走砝碼:“這是‘喜歡’。”
根本不在任何一邊,“喜歡”隻是一個極其微不足道的東西,根本不在考慮的範圍。或許它能起到一點微不足道的作用,可起決定性作用的,依舊是天平兩邊的重量。
“蕭廷鈞不是不知輕重的人。”蘇鈺說,“他就像一匹孤狼,比任何人都要會審時度勢。”
他是孤兒出身,能一步步走到第一基地的統帥位置,自然付出比彆人更多。
也更知道,權力的可貴。
自然,也就比一般人,有著更加濃鬱的欲,,望。
愛情,隻會被當作他的絆腳石。
“再強硬的人也會有柔軟的地方?”小瞳搓搓臉,蘇鈺的分析給了他當頭一棒,整個人都蔫蔫的,如果所有人都是這麼計較利益得失,那他豈不是永遠也沒辦法釣到一個金主?“就像末世前的那句浪漫的言辭,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之類的。”
“薔薇也是有刺的。”蘇鈺說,“和猛虎很配。”
小瞳徹底趴下了:“我不要聽了,你給我緩緩。”
“不過也說不定,他們重權在握,說不定就會去找當年的白月光,將他當作一個收藏,放在自己的陳列室裡。”蘇鈺安慰他,“但現在的蕭廷鈞絕對不會——沒有權力,連愛的人都守護不了。最後什麼都得不到。”
這種狗血故事,小瞳倒是聽到過很多,常常被前輩們用來告誡,作為一個交際花,自己的性命最重要。
原配毒死白月光之類的,那些alpha就算心有不甘,也不敢怎麼樣。
alpha靠不住,隻能靠自己。
但交集場裡,還流傳著更為浪漫的故事——
“可是你們可以放下一切,遠走高飛啊。”
放下一切?
蘇鈺紮眼,說出這麼天真答案的小瞳,是認真的?
身為交際花,他應該知道,哪能這麼容易放手。
“如果有人看上你,你又不願意,你會怎麼辦?”蘇鈺問。
“跑啊。”小瞳毫不猶豫地說,“我跑到一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去。第一基地以外,還有第二、第三基地,這個天地之大,我就不信,他能找到我!”
如此純粹的答案,蘇鈺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了。
“那你真是了不起。”蘇鈺握緊了拳頭,“你真勇敢。”
可是我做不到。
我有太多期盼,我有太多顧慮,我的心太大,十八基地、我的哥哥、我的理想,這些已經快撐滿了。愛情?太過渺小,不值一提。
如果它可以換來實實在在的利益,我不介意用它進行交換。
小瞳嘿嘿笑著:“你這樣誇我都不好意思了。”
蘇鈺看著低著頭吃麵的小瞳,心中有些羨慕與不甘。
怎麼,怎麼會有人,能夠如此……一往無前?
就像一柄利刃,即使被折斷,也要插入敵人的胸膛!
“你就沒有特彆想要的東西?”蘇鈺低聲問。
這世界上美好的東西太多了啊。
總有,總有在乎的吧……
“有啊。”小瞳掰著手指頭數著,“我想要一個和蕭帥一樣優秀的金主,我想要見見我爸媽,我都已經忘記他們長什麼樣了,要是有一天,時光能倒回去,讓我親眼看看他們的樣貌就好了。”
“我也想。”蘇鈺低聲說。
戰爭中有太多的孤兒,蘇鈺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什麼樣。他隻是在哥哥的口中聽過他們的故事。
小瞳愣了一下,拍拍他的頭頂:“原來像小少爺這樣的人也沒有父母啊。”
蘇鈺:居然被小瞳安慰了。
他不需要來自小瞳的同情,往後略略縮了縮。
小瞳看著自己失落的掌心,倒也沒有很計較,隻是拎著鍋子,開始去廚房刷碗,一邊刷著,一邊和蘇鈺閒談。
“我一直以為小少爺這樣的人,一定有和睦的父母,他們很疼愛你,所以小少爺才能這麼柔軟。”小瞳說著,將鍋子放到了架子上。
蘇鈺不想聽他談論這個話題,起身:“我有點困了。”
“蕭帥也沒有。”小瞳歪著腦袋說。
蘇鈺倒是不奇怪,就算沒有看到過蕭廷鈞的資料,也能感受他身上,帶著與整個世界對抗的尖刺,就像很多孤兒一樣,學會了用冷漠對抗著這個末世。
小瞳見他不感興趣,送他往樓上走:“在見到小公子之前,我以為所有的統帥都應該和蕭帥一樣的……”
蘇鈺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:“第一基地原來的王炳筠執政官也是和蕭帥一樣?”
“我沒怎麼接觸過,不過長得挺像的。”小瞳想了想,沿著鼻翼向嘴角邊比劃了一下,“嘴角向下,眼神淩厲。”
蘇鈺對他比出了一個拇指:總結的真到位。
“所以小少爺,很多時候,蕭帥的嚴肅隻是表象,你可以嘗試去喜歡他一點。”小瞳說,“或許能看到蕭帥不為人知的另一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