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於開學季,許楫嶼的課程由原來的一周三次調整為一周一次。好不容易適應了忙碌生活的梁簡竹一下又回到了“賦閒”時期,突如其來的清淨打得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不過也隻是表麵清閒,駱良臻隔三差五的吃飯邀請吵的梁簡竹不得安寧。他拒絕了無數次,但駱良臻依舊不厭其煩地頻繁來電。
就好比現在。
“你真的不考慮現在出來吃一頓?我請客誒。”駱良臻那邊背景音很雜亂,顯然是剛剛下課。
梁簡竹一手推著裝滿的購物車,一手抱著堆成山了的零食,手機夾在肩頭和耳朵之間,無奈地說:“駱良臻,我現在在超市,真的沒空。”
煩躁歸煩躁,真要梁簡竹說什麼難聽直白的話來拒絕是做不到的。說到底,要不是這三年駱良臻怕他想不開而換著法子逗自己笑,他也不會養成話癆的性子。
“那等你逛完超市再來嘛。真的,這家砂鍋米線可好吃了。”
梁簡竹猶豫了一下。冬季還沒過,他還是更願意待在溫暖的安全屋。他挪了挪肩膀,對著手機說:“等下再聯係吧。”
駱良臻聽出他的不情願,遺憾地說“行吧”,接著摁斷了電話。
手機還被夾在耳朵底下,但梁簡竹已經沒有多餘的手去接了。他移了移手中的零食,用下巴抵住,騰出手嘗試去夠著肩上的手機,突然下巴一歪,零食像山體滑坡一樣呼啦啦地往下倒——
“啊——”一聲驚呼才剛出口,就有一隻手幫他扶住了成堆的零食。梁簡竹抬頭,看清的手的主人後,驚訝地挑了挑眉。
“楫嶼?”梁簡竹問,“這個點你不是有課嗎?”
許楫嶼的小提琴課沒有固定時間,為了方便排課,許奎將他大學的課表發給了梁簡竹。他沒忘記在看見課表之後還震驚了一下。
“人文學院?中文係?”梁簡竹對比手中的課表和作息表,忍不住驚歎,“像蔚州大學這種綜合類大學的文科專業分數線一直居高不下,楫嶼的成績很優秀啊。”
許奎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,無奈地笑了笑:“哪裡好了,要不是我及時懸崖勒馬,這家夥就要去信……”
他突然止住話音,再開口時語氣裡多了幾分懊惱:“哦,不是……”
“嗯?”梁簡竹抬頭,疑惑地看向許奎。他剛剛在認真研究兩份表格,沒太聽清楚許奎的話。
“沒什麼。”許奎笑著拍了拍梁簡竹的肩,“辛苦你了,簡竹。”
……
“教授臨時有事,請假了。”許楫嶼戴著口罩,不鹹不淡的音調隔著一層東西傳入梁簡竹的耳中。“本來想來買點泡麵,沒想到會碰到梁老師。”
“哦……”梁簡竹若有所思。突然猛一抬眼,直直地盯著他:“要不彆吃泡麵了,我家離這裡不遠,不如去我家坐坐?”
話剛落地他便覺得自己瘋了。駱良臻死皮賴臉想要來他都要婉拒一番,而他竟然主動邀請許楫嶼來做客。
許楫嶼愣了愣,隨後笑著應下:“好啊。”
彆墅的大門剛被打開,一股熱浪裹挾著蘭草的清香迎麵撲來。許楫嶼環顧四周,客廳、餐廳、書房、陽台,二樓甚至有三間臥室,該有的不該有的一應俱全。
這麼奢華的宅邸隻有一個人住,有錢人就是闊綽……他不滿地撇撇嘴。
室內的熱氣像蒸桑拿一樣不斷升騰,許楫嶼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層薄汗。他脫下棉襖,四顧尋找空調的位置,這時梁簡竹端著水果走了過來。
“是需要什麼嗎?”梁簡竹放下水果問。話音剛落,他轉眼瞥見扔在沙發上的棉襖,又看見少年額上的細汗,恍然大悟:“啊,抱歉,地暖溫度太高了。”
他沒有請朋友來家裡做客的習慣,而駱良臻又知道他的情況,從不提醒這些小事,所以梁簡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家裡多了一位客人。
“我去調低一點。”他說。
許楫嶼跟著梁簡竹往玄關處走,看他不熟練地操作著開關,微微蹙起眉頭:“梁老師很怕冷嗎?”
“也算是吧。”梁簡竹頭也不抬,“我抵抗力比常人要弱,不能挨凍,容易生病。”半晌,他直起身子,指著屏幕上的設定溫度說:“好了,等會兒應該就沒那麼熱了。”
“不能挨凍……那豈不是冬天就不能出門了?”許楫嶼滿臉難以置信。
“倒也不至於……”梁簡竹含糊其辭。他不太樂意與他人傾訴衷腸,於是移開視線,自然地轉移了話題:“時間不早了,我去燒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