貪婪 那捧腐朽的骨骼,也要永遠守……(2 / 2)

公主的小狼奴 祝流水 4529 字 11個月前

孟攸得以望見他眼簾上的紅痣。

他好似有些委屈。

孟攸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,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僵,又很快鬆開他的小指,昂首挺胸的來到大樹邊,彆扭的偏過頭:“酒在這兒,那個挖土的,好像是叫鐵掀,對,鐵掀在牆角。”

雲空呆愣了下,他慢半拍的“嗯”了一聲,快步走到孟攸身邊,大腦似乎反應遲緩了會,這才理解孟攸的話,麵頰微紅,從隱秘的牆角尋得一鐵掀。

孟攸下意識的準備接過鐵掀。

雲空卻避開孟攸的手,將鐵掀放在樹旁,伸手將外衣脫下,交疊幾下,放在地麵,低眸看著孟攸:“殿下,僅有一個鐵掀,您先坐會兒。”

孟攸呆愣的看著這一幕,她“啊”了一聲,看著雲空單薄的裡衣,微蹙眉:“雲空,你趕緊穿上,很冷的。”

北夏長袍多層層疊疊。

哪怕脫去外衣,還剩下下兩件。

並不單薄,也並不失禮。

衣領未敞,倒像是現今文人喜歡的自然風流。

孟攸抱著膝坐在衣裳上,她小口吃著桃花酥,歪頭看著正在翻土的雲空。

他的發尾不受控製的垂在他的肩頭,連眉眼旁都落了些額發。

她偏頭看著雲空,生怕雲空的長發擋住他的視線,突然伸出手抓住雲空的發尾,雲空條件反射的偏頭,兩人的距離驀然拉近。

孟攸呼吸一窒,她偏了偏頭,嘟囔一句:“怎麼突然扭頭呢?”

雲空漆黑的眸子盯著她,聲音嘶啞又低沉:“殿下,酒。”

孟攸慌張的掀開眼簾,她胡亂的“嗯”了一聲,下意識的想要起身,卻發現手中還捏著雲空的頭發,慢半拍的偷偷紅了耳垂,這才連忙起身,又解釋一句:

“我以為頭發擋住了你的視線。”

雲空垂了眼簾,他握住被她捏過的長發,視線轉移在孟攸的背影上,眸子越發黑沉。

發上似乎還帶著她掌心的體溫。

他突然有些嫉妒這截頭發。

孟攸扭頭看向雲空,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同雲空招手,聲音清脆:“雲空,將酒搬出來。”

雲空眼簾微垂,下意識的躲避她的視線,低低的應了一聲。

有酒,但無碗。

幸而有兩壺酒,壺並不大,倒是可以抱著喝。

孟攸抱著壺酒,她羞得滿麵通紅,提前同雲空交代道:“欸,雲空,我帶你好酒,你可不能和彆人說,小公主是會抱著酒壺喝酒的殿下啊。”

她微微垂頭,咬了咬豔紅的唇,嘟囔著,鮮活又嬌豔:

“那,那,本殿不就成闔宮的笑話了。”

她的睫毛太長,晃悠悠的,似乎晃進他的心尖,但夕陽微斜,暖黃的光暈落在她的睫毛上,照得如同是虛幻,正如和她並肩而坐的場景,像是一場夢。

晃悠悠的夢。

雲空應了聲,他仰首喝酒。

她的長睫似乎也暈在這壺酒裡。

酒麵晃蕩,水波搖曳,灌進他的體內。

似點燃了火種,灼得他渾身舒展開來又蜷縮而來。

孟攸看雲空如此豪邁,她也學著食肆裡的人喝酒得那般模樣,抱著酒壺對了對雲空的酒壺,抱著酒壺,仰頭喝了一口。

她好久,好久沒喝過酒了。

永安公主是不能喝酒的。

她之前沒碰過酒。

三年前祭祀時,大雨擋路,馬車行停。

孟攸於一農家小院歇息,喝過碗祛寒的高粱酒,走前,看見這家人釀酒,避著眾人,偷買兩壺,又借著屋內苦悶,偷偷將酒埋在樹下。

孟攸隻喝一小口,眼底卻似乎暈了酒,水光瀲灩,亮晶晶的看著雲空:“這是我的秘密基地。”

其他宮娥和宦官都是母後送於她的。

隻有雲空,是她帶回長春宮的。

雲空,也是她的秘密基地。

她的麵頰又紅了。

不知是酒氣上浮,還是熱氣上浮。

雲空的麵頰也紅了,他的眸間似有醉意,湊到孟攸的麵前,他似乎能看清孟攸的想法,低低說出來,酒窩溢出來,聲音間似乎都帶了些明朗的歡快氣:

“奴也是殿下的秘密基地。”

孟攸猝不及防被他戳破,抬眸似嗔似怪的瞪了眼雲空。

她的脖頸微揚,儀態極好,白皙剔透,像是個高貴又嬌氣的白鴻鶴。

雲空看著她的那截脖頸。

渴意如同雨後蔓延的青苔,吸食著他的血肉和心臟,蓬勃生長,青苔長出藤蔓,將他的血肉和靈魂都禁錮進□□中。

他的靈魂在顫動。

他的血肉在灼燒。

可他的□□卻假模假樣的一動不動。

他過往隻知饑餓。

此時卻發覺,血肉裡生出了另一種渴望。

是貪婪。

原來這世界,除了饑餓,還有貪婪更讓人抓耳撓腮,輾轉反側。

他想要她的手如同握住他的發那般,牽住他的手。

他想要跟在她的身後,長長久久。

哪怕百年後,一捧黃土,也要以下犯上的葬在她的身邊。

哪怕血肉不在,靈魂前往地府。

那捧腐朽的骨骼,也要永遠守在她的墓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