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比尤斯假想 “這些年還好吧?”……(1 / 2)

歸客 棲海 6347 字 10個月前

“無窮小等於高階加低階等於低階,例如lim……”許之弈按了一下遙控筆,出來一張新的ppt。

整個人挺拔清瘦,墨色的發絲垂在耳邊,襯得他膚白如雪,唇朱而薄,稍帶了些寡淡薄情之意。

這是他回來上的第一次公開課。

見講台下已經有一半人昏昏欲睡了。他朝著台下掃了一眼,關了ppt,把教案丟在講台上。

這聲響引得一眾人紛紛直起身子。

把教案丟在講台上——這是教授們發怒的一個前兆。誰不想要期末總評了,才會接著在這時候觸黴頭。

許之弈很淡的彎起嘴角,笑了一下:“這節課給大家講一個新的知識點,用實例來證明一下莫比尤斯假想的簡單原理。”

台下用表情生動形象地證明了,什麼叫精神大振——

一位沉冤昭雪的教授,入獄四年,僅靠著一條數學公式打了翻身仗。這件事雖校方可以壓製過傳播,但還是通過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。

眼下,這位教授主動提了這件事,並且願意公布莫比尤斯假想的內容。

這間教室的人,可以說是全世界第一批接觸到這個前沿數學定理的人。實在是讓人精神大振,確實很難讓這些數學高材生不動容。

“這個世界可以用一個圓來解釋,”許之弈挑了根粉筆,在黑板上徒手畫了個漂亮無暇的圓形。

他在圓上任意畫了一個點,設為Q,解釋說:“當這個圓無限大的時候,點Q處於一條直線,比如說生活中的經緯可以側證。”

台下一個個求知若渴的小腦袋都抬起來,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教授長了一張極為出色的相貌。

門外有個高瘦的身影斜倚著欄杆。

“空間和時間都是一個相對的概念,如果把所謂的平行空間,解釋成兩條平行的直線,那麼也可以看成一個無限大的圓。”

許之弈用粉筆在圓裡麵劃上很多弧線,就像籃球的模樣,慢慢的把空隙填滿。

“每一條線,都是從上頂點到下定點,母線即半徑,走向都是自上而下,左右卻緊密相連。”

他把粉筆擱在板槽裡,回過身,“這一秒和下一秒看似緊密卻毫無瓜葛。”

許之弈右手把發絲彆在耳後,溫和道:“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一串數字,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無限大的循環。”

人總是覺得自己有遠見之明,覺得站的高了可以看到萬物都必須不斷發展和前進……其實都是周而複始,一次次重塑——世界由零而一,由一歸零。

“這是廣義的說法,給大家看一個實例。”許之弈漫不經心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。

“事件的原點在晚上五點半,就是我下課的時間,從這個時間點開始,我決定殺人。”

他在黑板擦揀起一根白粉筆,夾在修長的指頭上,在圓上加重畫深了一點。

“一個人一秒鐘的念頭都是許多的,也就是五點半後的時間裡,有次序的可數或者無窮個數函數的和的收斂性及和的數值的方法,用博雷爾和來求和是個繁瑣的工程。”

“用解析的形式來逼近函數,一般就是利用比較簡單的函數形式,逼近比較複雜的函數。”

他畫了一個坐標軸,一條光滑的曲線赫然呈現,隨後被他慢慢分割。

窗外的微紅色的幽雲浮現,流動通往整片長空。

無窮級數就是數字的根。

身邊的小聲交談聲、微弱的風聲都輕了下去,有那麼一刻,就好似回來了那個寂靜的死牢之中。

一切都暗無邊際。

隻有牆上看似毫無章法的劃痕,透著死牢之外的光,在悠遠的歲月長河沉澱下來的智慧,會在每一個深淵裡熠熠生輝。

“無窮級數就是利用它將圓周率的值,萬物以數字為本,空間以圓形為基。”

許之弈長身玉立,右手的襯衫袖子挽到手肘,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小臂,薄肌很有質感,是流暢又不誇張的肌肉線條。

他左手拿著一本教案,夕陽的傾斜角度也越來越大,光把他的五官襯得更加立體優越,就像教堂的聖父,眼底憐憫又平靜。

“Fourier級數其前n項的和為:sn=u1+u2+u3+...+un,它是由上一個無窮數列持續相加造成的……

這些是我六年算下來的實驗數據,也驗證出了這個這個莫比尤斯假想是正確的。”

許之弈溫和平靜地看下講台,他們掏出草稿紙算起了草圖,聽得都很認真。

大概等了幾分鐘。

他微笑著說:“現在告訴我,我可能犯罪且成功的幾率是多少?”

台下從稀少的聲音,慢慢變得堅定,更響亮起來:“……是零!”

“很好。”許之弈側身,讓出了擋住的黑板,“這個世界給你看到都是假象,但數字永遠不會撒謊。”

“下課。”

晚風將珍重的掌聲灌進雙耳,教室回蕩著悠長的回聲,經久不息。

許之弈收拾完教材,拔掉u盤,麵色平靜的走出教室。

那個站在門外蹭了一節課的叫顧宇。

他是隔壁物理院係的教授,長身玉立,留著乾淨利落的中發,隨手搭在圍欄上,注視著人的時候顯得漫不經心。

當年和許之弈一起就讀於付悅大學,和許之弈同屆,如今在物理領域也有了出色的成就。

“院長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,有事情通知你,院長室換地點了,所以讓我來帶你過去。”

顧宇的手從圍欄上放下來,偏了偏頭,示意許之弈跟著他走。

他垂眸問道:“這些年還好吧?”

“可能嗎?”許之弈失笑,“我在裡麵被人好吃好喝供著,每晚睡八十平米的大床……怎麼這麼多年沒見,你說話這麼客套?”

顧宇心裡鬆了口氣,又找回了原來的感覺:“還能有八十平米的床,待遇真不錯。你先進去吧,等出來了,我們再說。”

許之弈敲了門後進了房間。

“許教授,”吳院長笑嗬嗬地見了來人後寒暄道,“好久不見啊。”

許之弈“嗯”了一聲。

吳院長笑得臉上堆滿了皺紋:”感覺最近還是容光煥發的,氣色不錯啊,報你的課的人數也還是高居不下。”

“承蒙學生們的厚愛。”許之弈道。

“是這樣的,在下個月,南通大學有一次數學演講的機會。你現在才三十二,已經被沃克數學獎提名了,我看這次也是十拿九穩的事情。”

吳院長笑眯眯地看著許之弈。

他心裡也知道,等了這小半年過去,許之弈的榮譽頒布下來,就算是真的飛黃騰達了。

所以他斟酌著措辭說:“現在有個這樣的機會可以曆練一下也是好的,你自己覺得呢?”

“嗯,謝謝院長給的機會。”

許之弈覺得多一次演講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影響,肯定不會為了這種小事駁了院長的麵子。

吳院長心裡鬆了口氣,“你現在的課程也不緊張,多注意休息,彆太累了。”

半刻鐘後,許之弈離開了院長室。

手機振動了一下,屏幕上赫然閃爍著三個大字:嚴無瑋。

警局忙的如火如荼。

警員在一份份檔案裡焦頭爛額,“刷刷”聲此起彼伏。嚴無瑋複職的第一天,上級就重新把這樁案子的壓力施加下來。

無奈之下,他再次撥打了許之弈的電話。

電話鈴響了三下後,被接通了:“喂?你現在有時間嗎?”

那頭沉默了幾秒後,許之弈才慢吞吞地回答道:“不是那麼有空。”

顧宇低頭安靜的等著他打電話,手上刷著手機,脊背抵在牆上。

許之弈用教案不痛不癢的抽了他一下,壓低了聲音:“沒長骨頭?”

每次背後都能靠出一身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