裡麵是一套複式的樓房,裝修的風格很現代簡約,被保姆打理的井然有序。
地麵上鋪著摩洛哥厚地毯,牆麵掛著幾幅抽象畫作為裝飾,一副理想房型的樣式,唯獨少了點人情味。
“你好,我們找陸如海先生。”
許之弈剛說完,目光就對上另一個人。
陸如海正從樓梯上緩步走下來。
他看到許之弈的時候,眸色一深,說道:“小張,你放他們進來吧,這位許教授是我認識的。”
保姆立刻“哦”了一聲,推開了門,說道:“那你們快進來吧,外麵太悶熱了。”
“謝謝。”
陸如海示意兩人一起跟著他上樓,樓上算是他的私人領域,一間臥室和一間很大的書房。
書房裡甚至放了一套沙發,陽光最好的位置是一張紅木的桌子,派克鋼筆擱在一本書上——《權利意誌》。
許之弈收回目光,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起,倒是陸如海先開了口:“那些年,我和我的女兒不常聯係,是我從來沒有關心到位,也是我不好。”
“她來找我幫忙的時候,我也有勸過她,她一意孤行,最後自殺想必是有蹊蹺,但其中的彎彎繞繞實在是太多了,我們做生意的也怕得罪這些不該招惹的人。”
他坐在沙發上,點了根煙:“而且我的年紀也大了,沒幾年就快六十了,就想安安穩穩做生意,看著小浩慢慢長大就好了。”
許之弈點頭:“我們就想知道陸沅當年的進度,不會過多打擾您的生活的。”
“我倒不是怕被打擾,我都這麼大年紀了,死了都沒什麼可惜的,但是我隻剩下小浩這一個孩子了。”陸如海歎了口氣,把煙灰蹭在缸裡。
“她那天來找我的時候,給我看過你的照片。我們生意人也頂多是朋友多一點,我托跑南通的朋友打聽了一下,發現瞿穎這個人的信息不對。”
許之弈的心裡咯噔了一下,耐下性子詢問道:“什麼叫瞿穎的信息不對?”
陸如海卻突然沉默了一下,探究地看向許之弈的眼睛:“你有一個高中同學就叫瞿穎對嗎?這個瞿穎到底是不是那個瞿穎,難道你不知道嗎?”
許之弈從來沒有見過真正死者的照片,唯一一次是在陸沅留下的包裹裡,出現了一次瞿穎的照片。
這然他誤以為瞿穎真的是死者。
他回憶起嚴無瑋說的“無臉嬰兒”,經過DNA檢測,和瞿穎有著血緣關係。
這本來是個死結。
許之弈乾澀著嗓音:“我本來也以為是同一個人,這麼說的話,是同名同姓,還是有人冒名頂替呢?”
如果是同名同姓,隻能說明是個巧合,但她留下了關鍵的照片,這很明顯是針對性的。
瞿穎從南通轉學來淮中讀了兩年。
他幾乎所有的高中同學都知道,瞿穎是他唯一談過的一個女朋友。
最後和常見的情侶都一樣,因為大學差距太大、距離太遠,選擇了分手。當聽說那張林間的照片的時候,許之弈完全沒有懷疑過這個瞿穎是誰。
許之弈非常清晰地記得,那天林間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那天是他的生日,瞿穎想給他一個驚喜。
她從遠處偷拍了一張照片,等走近了,遞給許之弈看,一邊看一邊誇“我男朋友真好看”。
見許之弈被說的不好意思了,她笑嘻嘻地從身後拎出一個原木色的紙袋子:“我親手做了一個小蛋糕,還有煙花。我們放煙花吧,我想陪你看一次,以後也想。”
許之弈在猶豫的時候,瞿穎已經點上了“竄天猴”,還眼疾手快地將一隻太陽能的氛圍道具塞進他手裡。
煙花立刻在長空中盛開。
那日的黃昏還沒有完全落下去,雖說不太明顯,但就像盛開在他心裡一般,春雨滋潤了貧瘠的土壤,縫隙中開滿了不知名的小野花。
這動靜很快引來了安保人員,幾人迅速追過來,一邊跑一邊罵:“二環內不允許放煙花!你家十二月六號就開始過春節啦!?”
“奶奶的又是瞿穎!這小丫頭上次喂野貓,在這邊草坪上丟了一大把魚骨頭!”
瞿穎立刻笑起來,拉上許之弈的手就跑:“他們肯定氣死了,每次發現我又追不上我。”
許之弈回頭看了一眼幾個安保,其實他們跑了兩步就不追了。
她一邊跑一邊湊到許之弈耳邊,提醒說:“你還沒許願呢。”
“讓我蹭蹭你生日的喜氣唄?我還有好多願望沒許呢,我希望我們都能考到心儀的大學,希望無論過了多少年,我們還會在一起。”
許之弈在心裡小聲的回答,他也希望。
希望能和你永遠在一起,希望他的太陽永遠閃耀,哪怕不止照在他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