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者笑說:“聽說許先生目前一直沒有接受星航公司的要求,是因為決定繼續在付悅大學教書嗎?”
許之弈回答說:“因為相比之下,在付悅大學教書更輕鬆一點,我有更多業餘時間鑽研數學,更好的回饋社會。”
記者當即奉承了幾句,露出一個靦腆的笑,問道:“那可以問一個冒昧一點點的問題嗎?是這樣的,網上有個關於許先生的傳言……是說許先生為了減刑,所以在獄裡研究出來了莫比尤斯假想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?”
嚴無瑋聞言抬眼看著記者,眼裡少見的帶有攻擊性。
他的五官立體深邃,眼睛是那種很正氣的杏眼,流暢的下顎線讓人看起來乾淨利落。以及他長年工作於出生入死的一線,身上浸染了一種光明磊落的感覺。
此刻他支著下巴,偏著頭,湊到許之弈手裡的話筒旁說道:“你確定在省級公開課問這種私事?”
記者摸不清這人是什麼身份,勉強地笑了一下,回答道:“其實其他媒體有很多這樣的傳言,我們也希望通過這次采訪,能知道真相。”
他說著真相,其實眼裡隻是想聽到更勁爆的反轉。
一個年輕有為的高校教授,如果身上背負命債這樣的汙點……這類社會形象與行為上的反差,是當今媒體最愛看到的東西。
記者見許之弈臉色不好,立刻又說:“如果是這個問題不好回答,那我們就不多叨擾許先生了。”
如果許之弈還是僵持著不給出反應,那在媒體心裡多半就是實錘了。
嚴無瑋心裡歎氣,乾脆接過話筒,說道:“許先生確實和四年前的一件刑事案件有關,我和另一位警官就是那起案子的負責人。”
記者聽到這裡,眼前一亮,但他表現的並不是很驚喜:“……能具體說說嗎?”
“很抱歉,”嚴無瑋冷冷地掃他一眼,“這個案子至今還是懸案,不方便展開太多。但是許先生是被冤枉進去的,個人名義上訴重審,法院通過。
你可以自己研究一下莫比尤斯假想,這是許先生數年前研究的課題,可以用於重新求證時間,在獄裡完成證明和驗算,最後無罪釋放。當然,法院也給出了一定的補償和歉意。”
那句“研究一下莫比尤斯假想”給記者說愣住了,他咬了咬後槽牙,他要是有這數學上的天賦,哪裡還會做娛樂記者?
這警官八成在拐彎抹角嘲笑他,隻會挖這種虛假的邊角料。
但他還是笑著說:“這樣啊……那許先生的故事還真是勵誌呢。謝謝許先生和這位先生接受采訪。”
等記者走了,許之弈的打算上台繼續講課,起身的時候才低聲說了句“謝謝”。
嚴無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,剛才他說那段話的時候,兩個人挨得有多近……
當時他的手握著話筒,下麵點就是許之弈的手,和他的挨著。他的嘴唇離話筒不遠,嚴無瑋說話的時候也是,而許之弈並沒有特意調整姿勢,所以這個看起來格外親密的姿勢維持了兩分鐘。
他的臉頰像燒起來了一樣,他慢慢摩擦著大拇指,回想了一下……但是許之弈一點表情都沒有。
是不是代表他不在意?
就好像一盆冷水從頭倒下來,嚴無瑋看著講台上一樣平靜講課的人,終於清醒過來了一點。
這難道不是很正常嗎?
嚴無瑋他到底四年前參與了案子,把許之弈送進去,他本人也有份。
許之弈現在能不介懷地坐在他身邊,就算很大度了。他這個無動於衷的反應才是正常的。
嚴無瑋緩慢的、平靜的吐出一口氣,輕聲提醒道:“那麻煩許教授能記得安排,明天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