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三言兩語把瞿穎的事情解釋了一遍。
周和看了一眼許之弈,明顯是對瞿穎還有些印象。他說:“瞿穎高一的時候本來是七班的,後來分班的時候考的不錯,來了我們七班,資料上班級沒改,我確實還有點印象。”
一個年級一共有二十個班,七班是大理班,六班是小理班。
嚴無瑋也看了一眼許之弈,因為他本人沒提過瞿穎和他同班的事情。他心裡突了一下,直覺事情可能不對了。
“你可以找隔壁那位老師,有點瞿穎的資料,打印一份,允許帶走。”周老師對不認識的學生明顯冷淡了些。
“我有點話想和我學生單獨敘敘舊。”
嚴無瑋很識趣,從善如流的說了句“那我先去文印室了”,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門。
辦公室隻留下了周和和許之弈兩個人。
“瞿穎現在怎麼樣?”周和看著他,神色溫和,“現在和你還在一起嗎?”
許之弈搖頭:“我考了付悅大學,她去了南通大學,之後她就提了分手。之後,我們再也沒聯係過了,唯一的聯係就是剛才那位警官說的案子。”
周和點點頭,但畢竟是個任職數十年的老師,觀察十分敏銳。他問:“剛才那位警察好像不知道你和瞿穎的事情?”
許之弈點頭,回答的十分坦蕩:“因為我不想說。”
周和從他坦蕩的神色裡也看出幾分,大概確實是因為對案子無關緊要。心下便鬆了口氣:“反正這是你的事。”
他說著,從抽屜裡抽出一疊文件:“你來看看,都是你們當年的一些東西,每一屆我都存著呢。”
照片裡一共有近五十個人,老師圍坐在第一排,笑得非常和藹。
最中心的位置站著許之弈和瞿穎,他們相握著的手被前排人擋住,但這些回憶的在他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複蘇過來,就好像還在昨天。
周和看著這些照片,忽然想講的話很多,便慢慢說道:“當年其實有很多小事,我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。你既然來了,那乾脆多坐一會兒,這些事情一直沒個人能說,我一直藏在心裡,感覺良心難安。”
許之弈低頭拿著照片,如鴉羽的睫毛垂下來,讓人看不清神色。
“你記得以前班裡開班會的時候,有兩個人的家長經常缺席,一個是你的,還有一個就是瞿穎。”他低頭喝了口水,說道,“你的情況我是曉得的,但是瞿穎的比較複雜。”
許之弈聞言,心裡劃過一絲漣漪,不自然地抿了抿唇:“……其實我大概也察覺出來了一點,但我沒追問,是她家裡的事,對嗎?”
周和點頭,把事情娓娓道來:“她出生在福利院,父親是她高三那年把她找回來的。”
“其實那時候她在清吧兼職,平時住宿,開銷不大,所以已經勉強能養活自己了……”
隨著他的聲音,許之弈的眼前仿佛能看到當年,辦公室前站著一個高高胖胖的中年男人……
他長的很寬厚老實,穿著蹭著油漆的粗糙上衣,但身上有股除不乾淨的煙味兒。
他生怕老師不相信,還帶著一張合照以及血緣證明,甕聲甕氣地說道:“家裡女兒和我鬨脾氣,一整個寒假都呆在學校裡,我找不到人,所以隻好找老師來問問。”
周和大概了解到情況後,就給他看宿舍表,通知了宿管可以放行。
他雖然心裡埋怨,家長把孩子留福利院裡這麼多年,但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,秉著一家人沒有說不開的話,於是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。
據說當晚,瞿穎就跟著他離開宿舍了。
那天下午,他站在辦公室往下望,下麵是碧綠的操場和香樟樹,十分清淨和漂亮。
那個中年男人扯著瞿穎的後衣領,狠狠地拖著他走。
許之弈聽的有些動容,捏著照片的手微微用力:“是因為這個原因,所以瞿穎才滑檔的嗎?”
就差一點點,結局就會不一樣了。
周和低著眉,看著臉色也不太好:“後來你也知道的,她高三下的成績一直下滑,我找她約談過幾次,但是什麼都沒問出來。”
他頗為惆悵地歎了口氣,看向許之弈的眼神帶了些遺憾的意味:
“我當年是真的很擔心她,幾次想要家訪都被拒絕了,和你說又怕影響到你的成績。要是現在還能再見一麵就好了,可惜……可惜真沒想到,後來會發生這種事情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