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之弈隻記得最後再看一眼瞿穎了。

她垂著頭穿梭在客人中，看起來和這些人格格不入。但也有人就喜歡她這個樣子的，時不時會受到客人的調笑。

小桃依言搭著他的肩，動作看著輕柔，實則有力，就像是把他押送到老板麵前一樣。

錢浦飛在前麵領路。

喝了酒以後腦子轉的慢了，他怎麼也想不到，自己過了喝杯酒的功夫，怎麼會被酒吧“老板”給盯上。

他的臉被外麵凍的發白，鼻尖微紅，由於喝了酒的緣故，雙頰泛出誘人的緋紅色。

五官實在優越，柔和深邃的眼睛有些迷離，看著脆弱又迷人。

錢浦飛隻看了一眼，就挪開眼。

他說道：“第四層。可以了，小桃你回去工作，我帶著他去就行了。”

說完，小桃乖順地走了。

留錢浦飛一個人架著許之弈的腰。他低聲說道：“不用害怕，我們老板是好人。”

許之弈垂著頭沒說話，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。

電梯門開了。

錢浦飛把人留在408包間的沙發上就走了。包間十分寬闊，色調很暗沉，沙發麵前有很多杯色彩鮮豔的酒。

但許之弈的目光被一張紙給吸引住了。

他兩指挑起這張紙，看了半晌：“千禧問題……NS方程解的存在性與光滑性？”

他入神地看了半刻鐘後，失笑說道：“錯的。”

終於，有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。他上半張臉掩蓋在銀色的麵具後麵，雕花的蝴蝶麵具看著尊貴俊美，不難看出麵具後的五官十分優越。

他蹲在許之弈麵前，很耐心地詢問這個酒鬼：“為什麼說這張紙上的論證是錯的。”

許之弈不答反問：“是你寫的？”

他點頭：“是。”

許之弈笑了：“以後彆學數學了，浪費時間。”

他半靠在沙發上，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的愉悅地笑，笑得眼睛裡都隱約出現了晶瑩的淚。

他說：“你能不能自己看看，某個人構造一個弱型式，從此時間上的差分步長也不一定要是空間的平方倍了吧？”

“NS方程的定常邊值問題有許多已知的特解。所以即使一般性的存在性定理被證否，也不至於造成徹底無解。從以前的慣例看，比較有潛力導致存在性失效的原因是解的爆破，即某些初值問題的解在有限時間內發散到無窮大。”

“我說的明白點——NS方程本身就是一個模型。針對牛頓流或者類牛頓流。他的不可解性體現在隨流項的非線性上。但是其原理非常簡單，就是F=ma。”

“你可以參考一下SpaceX，目前最新的方法則具備分形幾何形態的數據結構，有可能不再依賴光滑性假設了。所以我建議你換一個思路。”

許之弈說完，那張紙就從他手上滑下去了。

他渾身使不上勁，威士忌的後勁終於在這時候上來了。他整個身體貼在沙發上，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一下身上的燥熱。

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低頭撿紙，若有所思道：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

他很輕柔地扶正許之弈，那雙淺色的瞳孔盯著他，說道：“你好，我們正式認識一下，我姓阮。”

許之弈回握住他的手：“許之弈。”

阮先生平靜地看著他，替他倒了杯蜂蜜水：“我知道你是誰，來自市一中。你今晚尾隨瞿穎和秦周禮，找到的這家酒吧，是嗎？”

回答他的是漫長的沉默。

就算許之弈如今再遲鈍，也逐漸發現事態不對勁了。

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自己並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情，他隻是想確保自己女朋友的安全而已。

阮先生沒介意他的態度，還是把水杯往前麵遞了遞：“喝了吧，不然明早會頭疼的。”

許之弈的警戒心在這一刻，才後知後覺地出現，他搖了搖頭：“謝謝。”

阮先生注視著他的眼睛，就算他帶著麵具，也能通過他銳利的五官線條來推斷出，他的長相很具有攻擊性。

特彆是當他不耐煩地壓下眉，透出幾分凶性：“我要是會下藥的話，剛才那杯酒裡就下了。你剛才都喝了，現在還差這一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