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是因為他的語氣驟然冷淡下來的緣故，非常有壓迫感。

他明明還是那副沒什麼起伏的聲調，但是許之弈就是從中聽到了讓人後背發寒的威脅。

許之弈識相地接過酒杯，又道了一聲謝後，問：“那您叫我來這裡，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？”

阮先生沒開口，他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
許之弈從善如流地舉起酒杯，香甜的蜂蜜水入喉，衝淡了口中的酒味，讓嗓子好受了些許。

直到確認他慢慢喝下蜂蜜水，阮先生才不緊不慢地說道：“是這樣的，我知道你在課外認識一個付悅大學的導師，現在已經有自己的研究項目了。我略有耳聞，想幫助你們，可以從各種方麵，無論是資金、人力或是場地。”

許之弈聞言，心中訝異。

一是他的研究項目保密，不應該會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外人知曉；二是這人主動願意幫忙……因為他目前的假想研究項目，聽上去太過荒唐和困難，所以校方並不願意投入過多精力和財力，所以他們現在正舉步維艱。

但他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，依舊很沉默，想聽聽他還有什麼要講的。

阮先生見他無動於衷，並不氣餒，麵上的神色一分未變地繼續道：

“你也知道，之所以你的研究項目不被看重，就是因為太過於耗費資源，而且校方並不覺得憑借一個高三學生可以解決這個假想。”

“但是你剛才的那番話，我認為你有這個實力，你很聰明。但像這樣難度高的實驗需要的東西也很龐雜，巧婦難煮無米之炊，所以我希望我可以幫到你們。”

許之弈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心動了，便問道：“你是需要我做什麼嗎？”

很快，他又冷靜地補了一句：“我確實很需要人力物力的投資，但是我也並不是非急這一刻。所以事先說明，我不會乾違反底線和觸犯法律的任何事。”

阮先生點頭：“你這裡說的不觸發法律是指？”

許之弈深知有風險才有回報，在這家酒吧TAI裡不可能出現什麼善男信女願意投資教育行業。因為他骨子裡也是個很果斷的人，不被外在的道德所拘束，所以很容易答應他的要求。

他垂下眼，漫不經心地回答道：“隻要我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就行。”

因為承擔法律責任則意味著麻煩，可能會耽誤他的時間和科研項目。

阮先生也很聰明，立刻聽懂了他的意思——

他的道德底線很低，甚至可以提供殺人方法，但是他不承擔風險和後果。

這點正中下懷。

阮先生似乎覺得眼前的高中生很有趣，他從進酒吧到現在都很冷靜。哪怕喝醉了酒，依舊不會影響到他的聰慧。

出於好奇，他多問了一句：“如果我想讓你出主意幫忙犯罪呢？你會不會有什麼心理壓力？”

許之弈把酒杯放回桌麵，高腳杯碰到玻璃發出清楚的一聲。

他抬起頭，神色十分溫和：“當然會啊，但是這是次要考慮的事情。”尤其是和莫比尤斯假想的成功證明相比，不值一提。

在那一刻，他整個人的氣質突然天翻地覆。

許之弈的眼睛明明是含笑的，卻讓人覺得遍體生寒。

其實他本人不會感到任何心理壓力。因為他天生會缺少幾分共情能力，人格中有一部分藏的很好的反社會性。

許之弈研究數學也隻是單純的因為熱愛。不是為了功成名就，也不是為了反饋社會。他心裡就像有一根埋在土裡的根，陰暗地向下延展，在這一刻，反而露出幾分真實。

所以，他和阮先生可以說得上是，一拍即合。

阮先生也笑了，眉眼彎起的弧度讓整個人都柔和起來，褪去了那種脊背生寒的感覺。

他說：“看來我們很合拍，那我來給你介紹一下。TAI酒吧隻是組織的披殼公司之一，我們理論上是同級，但考慮到你的特殊性，上級的命令由我來轉告。”

“我們通常一個月才會聯係一次，但一旦聯係你了，你必須把組織安排的事情放在第一的優先級。你的項目資金晚點會從賬目上過來的，還需要什麼列一張清單就好了，我轉交給上級，你放心研究就行。”

許之弈示意自己知道了：“也就是說，你們目前並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，是嗎？”

“很快就會向你索取報酬的，在此之前，我們對你的假想實驗也很感興趣。”

阮先生平和地說道，“希望不會耗時太久。”

許之弈點頭，聲音平靜：“我會儘全力，謝謝組織的支持，我會始終把組織安排的事情放在第一的優先級。”

阮先生滿意地頷首，麵具後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他，在最後提點了一句：

“你既然答應了，就切記不可違背組織。否則你就算再身居高位，我保證，組織也能讓立刻屍首異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