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 章 那是心狠才對!(1 / 2)

重相見護君安 O山下O 3553 字 10個月前

“好!咱們一同去。”承澤輕聲道。

一陣風吹過,細雪從大殿的屋簷上飄飄落下,迎著點昏黃暗淡的微光,像漫天浮塵撒在暗夜中。蘇越從毯下伸出手想去接那點晶亮,冷風忽又席卷而來,將那點子亮全都吹散了,蘇越隻得收回了手。

“承澤。”

“嗯”承澤低聲應她。

“你記得你娘臉的樣子嗎?”承澤沒料到蘇越會忽然這般問他。

“小山娘很疼小山他們兄弟二人,小山也心疼他娘。”

承澤不知蘇越想說什麼,沉默片刻後,低聲道:“記得。”

蘇越似乎有些出神:“是啊,怎麼會不記得?那有人會不記得自己娘的臉的模樣?”

承澤聽她言辭有異,低頭瞧蘇越卻見蘇越伏著肩膀,將頭埋在兩臂間。

“可我卻怎麼都記不得我娘的模樣。”

承澤從沒聽蘇越談及過身世,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她,隻得道:“或許你與你娘分開時年歲太小,所以不記得。

蘇越將頭從臂間抬起,承澤以為她剛才聲音悶悶的,想她多少是要帶些傷心的,而蘇越卻一臉平靜,眼睛望向遠處慢慢說道:“小時候的事我記得很多,我記得我娘常穿的幾件衣服顏色樣式,記得我同她裡的擺設,記得她總守著個小小的爐子,記得她給我做過一件很好看的鬥篷……”

蘇越說伸手撫了撫身上的裘皮毯子慢慢說道:“那鬥篷也是皮毛製的,不知道是什麼動物毛拚製的,遠不似這個好看暖和。”

蘇越將臉頰挨近毯子感受上麵的柔軟。微光下她光潔的肌膚趁著暗紫色絨毛如玉如琢。

“我娘說她原想給我做件黑色的,可她實在湊不到一色的料子,隻能給我做了件瞧著灰撲撲亂糟糟的,她還在係帶上給我縫了兩個黑色的毛團很是可愛,暖和的很,我很喜歡。”

承澤靜靜的看著她,蘇越繼續喃喃道:“我沒怎麼出過門,我娘也很少出門,我記得最後同她一起,是同她去廟裡上香,出門時我就係著那件鬥篷。我記得那廟裡有棵很大的紅梅樹,她要我在那樹下等她,我遠遠見到我娘在廊上跪著給個上了年紀的僧尼磕頭。那僧尼隻遠遠的看了看我,對我娘搖搖頭走了。”

“我娘在哪兒跪了許久,是廊下灑掃的僧尼將我娘扶起來的。臨走那個灑掃的僧尼誇我鬥篷上的毛團可愛,還折了一枝樹上的紅梅給我。回去的時候我一直小心的拿著,想把那紅梅帶回去給人看。”

“我很小心的舉了一路,生怕那枝上的花蹭掉了,我遠遠的見我娘把那枝紅梅插在一個白瓷瓶裡,擺在靠近窗邊的桌上,她在屋子裡的窗旁同我笑,屋裡有病人窗子不能久開,隻一會兒就給人合上了。”

“我記得的那日她穿一件藕合色的衣衫罩著個深色的褂子,坐在小爐前熬藥,屋子裡滿是藥味兒。我挨她身旁坐著,問她:‘娘,味道跟往常不一樣是大夫給換了新方子嗎?’我娘不回我話,隻將我攬在懷裡攬了好一會兒才對我說:‘你自己要好好的。’”

“她說話聲音向來很輕,我聽不明白她的話,我想問她怎麼往後就我一人了,這裡人不是很多的嗎?我在她懷裡抬頭看她,她的臉被團霧氣罩著,我看不清楚,有濕濕的什麼東西落在我額頭上,我想她怎麼好好的哭了,就忘了問。”

蘇越呆呆的看著遠處繼續道:“我那時候小,隻想著趕緊把那濕濕涼涼的東西擦了,可擦了還是落,擦了還是落……我伸手摸她臉,她臉又濕又冰,我勸她彆哭,怕她眼睛哭壞了。她隻是一直把我攬在懷裡,把我的手攢在她手裡握著。”

“我記得她手一直不很暖,我平日裡時常給她暖,想要她手暖和些。我像往常般由他握著,我現在大約還能記得她手上的涼,比冬日晨起時盆架上水盆裡的水差不多冰,我們住的院子很偏,早上沒有熱水用,總用那冰水洗手洗臉,她總是先將帕子浸濕了,捂在手上待捂的不那麼冰了,才給我擦臉擦手。”

蘇越邊說邊將手從毯下伸出,五指指尖相抵,一會兒張開一會兒並攏。

那手停在雪後暗色寒夜裡,也不收回,似是在感受寒風帶來的涼意。

承澤看著她,見她止了言語,呆呆的望著自己的手出神。那手並不潔白纖細,指尖和手掌上還帶著些臟汙,承澤不由的伸手將那手握住。

蘇越的手忽然被一團溫熱包裹,那熱要她一驚,掙紮著便要從那手裡出來。

承澤見她眼中忽現異樣,出聲喚她:“蘇越。”

蘇越回過神來,轉頭瞧見承澤望著自己,慢慢的放鬆心神從承澤掌下抽出手,繼續說道:“我娘熬好了藥,有人催她去給病人服藥。我同她一起過去,她進屋前還回頭衝我笑了許久,我在院裡遠遠站著看不清她的臉,她平日裡很少笑,見她笑我心裡高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