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大了!地上全都下白了還冷的緊,這雪怕是要連著下上個幾日。”張延回道。
廚房裡爐火正旺,鍋台上一口大鍋滿是肉香,一時大夥兒都圍在廚房等肉熟。
駱大娘停下手裡活計,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道:“那感情好,多下幾日,咱們安穩過年,來年大夥兒家中都能有個好收成。”
蘇越轉身掀起門上掛著的棉簾,隻見落雪如棉絮般飄飄灑灑往下墜,落在屋頂灑在地麵,寒風卷起片片雪花襲向這邊,蘇越臉上頓時冰涼一片。蘇越忙放下簾子坐回爐前,張延正蹲一旁烤手,嘴裡嘟囔道:“年節上,這麼冷的天還有人特意駕車來咱們店……”
蘇越聽罷腦中忽然覺出什麼,忙問道:“來的什麼人?長什麼模樣?”
“不知道,那人從後門進來的,現下正同福伯和周先生在楚小哥房裡說話。我離得遠沒瞧見模樣,瞧著同周先生年紀相仿,身量比周先生高些瘦些……”
蘇越聽罷,一時身上涼意更深。
張延一邊烤火一邊揭開藥爐上的蓋子瞧了瞧,對蘇越道:“越兒姑娘,這藥好像要好了。”
蘇越心中不知怎的升上一股怒氣,起身道:“好了就倒了。”說罷掀起門簾,頂著風雪回自己房中去了。
夥計張延不知那裡得罪了蘇越,一時手足無措垂頭蹲在爐前,嘴裡瞎琢磨:“我那句話說錯了?引她一通邪火。”
駱大娘過來將藥爐端離火上,安慰他道:“越兒姑娘坐這兒好一會兒了,也不說話,瞧著一副心裡有事兒的模樣。她剛那樣,你彆放心上,姑娘家家的,心思不一定在哪兒呢。”
駱大娘邊說邊將藥罐安置在個托盤內擺上碗盞,對張延笑道:“這藥熬好了,掌櫃的吩咐過,藥好了趕緊端過去,越姑娘這會兒不在,勞小哥你跑一趟給送過去吧,我老婆子省趟腿,天冷彆再擱涼了。”
張延隻得應下,將那藥送到承澤房中。
屋外冷風夾著大雪,團團片片紛紛揚揚,蘇越沉著臉在房內枯坐了盞茶的時間,忽然聽見門外敲門聲,夥計在門外道:“越姑娘,掌櫃的吩咐我來喚您前麵去。”
“知道了,這就過去。”蘇越用涼水擦了把臉,將冰涼的帕子丟回盆裡,低聲道:“遲早的事。”整理好心緒正要邁步出門,忽然想起要給承澤帶上些什麼。
駐足看了看屋內,自己的物件大多都在山上,眼下好像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他,隻有楊夫人給的藥,蘇越從抽屜裡取了藥正要出門,見福伯拄著手杖頂著風雪過來,蘇越忙上前扶住福伯:“我正要過去,又跑一趟做什麼!”
“人眼下就要走,沒時間多留,說是要見你一麵!”福伯道。
蘇越心中咯噔一下,瞳孔微微一顫,眸光暗淡了幾分。
“走就走了,有什麼好見的。”蘇越扶著福伯邊行邊低聲道。
福伯聽蘇越語氣冷硬,側目看她臉上神色,逗她道:“怎麼?眼下那小子要走,你不舍得?”
蘇越眉頭緊蹙,鬆了扶著福伯胳膊的手,不覺提高聲音道:“那小子來去自由,我有什麼舍得不舍得的!”
雪正下的緊,福伯隔著片片雪花,見蘇越臉上神色變化之快像是帶了氣,忙道:“怎麼惱了,快好好扶著!我逗你玩兒的,是劉和同要見你。”
蘇越扶著福伯行至後門,見門外劉和同長身直立,披著的黑色鬥篷肩膀處已落了白,一輛包裹嚴實的馬車停在一旁。
漫天雪花將蘇越和眼前景物隔開,蘇越遠遠望著那車再不肯踏步上前。雪越下雪大,無數朵雪片輕盈舞動,時而高飛時而下降,時而盤旋時而飛舞,寒風蕭瑟蘇越佇立在其中,覺得身上寒意冷澈入股。
“蘇越!”
蘇越在風雪中被喚回些神識,抬眼看向聲音來處,見是劉和同喚她,上前對劉和同道:“師伯!風雪難行,你們路上小心。”
蘇越看了眼一旁的馬車,“把著這藥給他,對他傷勢有好處。”
劉和同由著蘇越目光一同望去,眼底光亮一閃,接過蘇越遞過來的瓶子,打開瓶蓋在鼻下嗅了嗅,笑著同蘇越道:“是好藥,不過用不上了。”
說罷將藥遞回蘇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