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仲有自帶的酒店餐廳,兩人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,沈之介遞過菜單,讓她點些自己喜歡吃的。
時薑看著菜單上的價格,有些瞋目結舌,這也太貴了吧。
沈之介輕易就捕捉到了她睜得很大的眼睛,好意提醒道,“我請客,算...你帶我過來的感謝。”
時薑不由得在心裡盤算,這一頓飯下來的自己好幾個月的工資了,沈之介虧大了。
利索地點完菜,服務員送上一份開胃的餐前小餐,是兩份冷湯,奶白色的濃稠上麵撒滿了細碎的薄荷葉,看上去很是可口。
時薑拿勺子嘗了一小口,不禁感歎,果然貴有貴的道理,酸度剛好,也不甜膩,她又忍不住多嘗了幾口。
沈之介看著對麵的女孩吃得很歡,也嘗了嘗。
嗯,季彧開的這家酒店,菜還不錯。
一頓飯吃到一半,沈之介突然好奇時薑在西藏的生活。
“這幾年在西藏還好嗎?”
他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,從他得知她失蹤在無人區的時候,從他時隔四年再看見她的時候,從他收到科考任務順利完成的時候。
許多他看見她和從前大不相同的時候,他都想問她。
過得好不好。
“挺好的。”時薑放下手裡的餐具,也沒多說,隻是概括了一下自己的四年。
沈之介喉結滾動,應該還想問點什麼,卻沒有說出口。
時薑看出來了,也不避諱問題,“還想問什麼。”
“當年,你和我分開,不僅僅是因為秦家的事吧。”他看著她,身側的燈光映在他的眼裡,讓那雙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睛也亮了許多。
時薑愣怔,有些意外,沈之介會這麼問大概是已經猜到了一些,她大方承認,“是。”
但沒說還有什麼原因。
沈之介卻在等她給出合理的理由,她被他看得有些發慌。
男人調整了坐姿,接著說:“不方便告訴我嗎?”
時薑想了很久,事到如今,也沒什麼值得隱瞞的,乾脆一股腦兒全部交代清楚。
“人人都說時薑攀上了雲盛的沈總,這輩子不愁吃穿了,從你第一次帶我在公眾場合露麵的時候,什麼難聽的話我都在腦子裡想過了,我也接受,他們罵得再難聽也是他們的事,和我沒有關係。”
沈之介解釋:“你明知道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時薑深深吸了一口氣,“但是他們不知道。”
“其實不管是家世背景還是社會地位,我們都差太多了,前幾年我還不會這麼想,因為我覺得戀愛是兩個人的事,無關其他。”
時薑很冷靜說出了自己的想法,“但是婚姻不一樣,婚姻是兩個家庭之間的事,而我,沒有家庭。”
沈之介聽完她的話,隻遺憾道:“這些在我這裡都不是問題,我隻要你。”
“不是你的問題,可能是因為原來我有種不甘示弱的自卑感和廉價的要強吧,我後來想了很久,秦熙文或許比我更適合你。”
“她隻是,點燃了你瞞我騙我的導火索。”
“沈之介,我曾經很愛你,因為你什麼錯都沒有,這全部都是我的問題,你對我太好了,好到不真實,好到像是一場夢,可是你對我也不好,遇到問題不會和我說,隻想著自己去解決,你總是把我排在你的計劃之外,你是保護了我,但是你也傷害了我。”
時薑終於說完,她耷拉下肩膀,如釋重負。
兩人對坐,耳邊隻有燈紅酒綠的喧鬨聲和人們的交談聲,桌子上的菜也不再冒著熱氣。
許久,沈之介緩聲,“我知道了。”
走到門口,沈之介和時薑並肩站著,低頭看著地麵,“我送你吧。”
“我自己有車的。”她從包裡掏出車鑰匙,晃了晃。
沈之介笑了一聲,勾著嘴角說了聲“好”。
時薑正準備上車,卻被剛剛抵達酒店的季彧叫住:“嫂子!”被叫住的人也回了聲招呼。
季彧也看不出來沈之介和時薑兩人之間的氣氛,很沒有眼力見地問沈之介:“介哥帶嫂子過來吃飯?”
時薑被這兩聲嫂子叫得有些站不住,還是提醒季彧,“稱呼還是不要亂叫了。”
他撓撓頭,看向沈之介,後者倒是沒什麼反應,就又問他:“介哥,我這酒點餐廳的怎麼樣?”
合著這酒店是季彧開的?時薑正驚奇著,卻被季彧邀請,問他要不要去個場,剛好吃完飯,放鬆放鬆。
沈之介正打算拒絕,沒想到時薑馬上就同意了,他隻好也順著她的意思,收回自己的想法。
季彧很快就帶著兩人來了酒吧,找了個角落裡的卡座,點來了幾瓶酒,他一邊開著瓶,一邊興致勃勃,“今天我買單!”
時薑好氣又好笑,季彧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。
她被安排在角落的單獨沙發上,周圍沒坐人,沈之介就坐在她右手邊的長沙發上,伸個手就夠得到,很有被包裹的安全感。
讓時薑想起了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坐在角落,雖然隻是看著他們玩得很嗨,但有沈之介在她也不會無聊。
如今人都在,和那時候好像又不同了。
沈之介正喝著水,被一個電話叫了出去,他匆匆看她一眼,長腿邁過茶幾一角,習慣性地向時薑報備,“我出去接個電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