窮光蛋一 穿越了(2 / 2)

就算有,趙樸和趙景臹也不會主動提出。

並非她妄自菲薄,而是按照趙樸的德行,她越是貶低自己,順著他曾說的氣話來,他就會越生氣但無法反駁,趙豐年就有更多的可能順利逃離趙家。

果然,趙景臹半是震驚半是新奇地看著她,沒開口說話,趙樸氣急,冷笑著喊了幾聲“好”,使勁一甩袖,帶出一陣響,轉身就走。

屋裡仆從小廝走了大半,一瞬間安靜了下來,隻剩趙豐年和她的兩個丫鬟——還有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妹妹。

她白嫩嫩的小臉上掛了兩行淚,是因為自己嗎?

趙豐年心裡愧疚:“格格,我……”

趙映臵“哇”地哭了出來。

趙映臵(臵,音同格)是趙樸的小女兒,排行第四,也是這家裡為數不多真心待她的人之一,她雖然是嫡女,但心思澄明,頭腦聰慧,從沒有瞧不起趙晚臻。

“爹爹、爹爹都快要同意了……你為什麼啊——”趙映臵又悲又怒,跺著腳哭得厲害,好像被很重要的人拋棄了一樣。

但趙豐年心裡清楚,不是她拋棄的問題,即便她離開,趙映臵身為趙家唯一的嫡女,依舊能受到趙氏夫婦和兩個哥哥的百般疼愛,趙晚臻雖然是唯一的姐姐,但這種年紀的小孩,很難有什麼刻骨銘心的親情,再長幾年自然就忘了。

何況,她是趙豐年,已經不是她的三姐姐趙晚臻了。

趙豐年最不喜小孩哭鬨,局麵僵持半天,還是學著印象中趙晚臻的樣子蹲下身,伸手想抱她入懷。

誰知小孩跑得比大人還快,一邊哭一邊就掀簾離開,連她最愛的小碎花鬥篷都沒拿。

趙豐年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:“羅湖,辛苦你追出去把鬥篷給她披上。”

羅湖抹了抹眼淚,隨之離開。

趙豐年環顧房間,隻剩一位老嬤嬤和一個年紀極小的丫鬟:

孫嬤嬤是含榛院裡唯一的老嬤嬤,正沒什麼尊重姿態地審視自己,她袖口繡著花邊沒有半分磨損,袖子裡隱約還有個玉鐲子。

趙豐年眼神微深,卻沒多看,轉身看著門口那個還沒長個子的丫鬟:她穿著最低等的粗使丫鬟服裝,怯生生地垂著頭,眼神瞧著她,連上前扶一扶都不敢。

形勢正好,趙豐年往矮榻上一坐,竟還能從腦子裡搜刮出那小丫鬟的名字:“福田,你來。”

福田邁著小碎步過來,輕盈盈地跪在她麵前:“娘子。”

“幾歲了?來含榛院幾年了?”

趙晚臻不通俗務,但記憶裡福田在含榛院待了許久了。

果然,福田輕聲道:“奴是家生的,今年十二歲,在含榛院伺候有四年了。”

家生就是家生子,富庶人家的男女奴隸生下的兒女,生在主家養在主家,從小就要乾活,永遠在主家服役,趙家的家生六歲時就簽了死契。

趙豐年想到了,她把身契的事情放在心裡,嘴上循循善誘道:“我看著你是個聰明忠心的,與旁人皆不同,隨後願不願意跟著我去圖田?”

這丫頭生個單眼皮大圓臉,孫嬤嬤心道,她性子也木訥得很,也不知哪能看出聰明勁來。

這是要收她做貼身侍女的意思,即便是去莊子,但總不會再做粗使丫鬟的活,被上麵的老人兒壓著沒法升職。

福田眼裡湧出異常明亮的光彩,她“嘭”地伏地磕頭:“謝三娘子!謝三娘子!”

她語氣堅決,生怕她不信似的:“三娘子的提攜之恩於福田如同再造,今後定為娘子赴湯蹈火,在所不辭!”

趙豐年沒想到自己還沒說什麼話就輕易把人收買了,雖然說的都是些畫大餅一樣的空話,但也算多了個能支使著做事的人。

既然算是自己的手下了,趙豐年也不叫福田多跪,彎腰扶起她,細嫩手指不經意碰到她生了凍瘡的手背,趙豐年眼波流轉,指了指屋內唯一的櫃子:

“將紅木櫃裡的黑色藥箱和我娘親留下的首飾盒拿來。”

福田不知緣由,隻管應是。

趙豐年瞥了眼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孫嬤嬤,果然捕捉到她眼底一瞬間的心虛。

“孫嬤嬤怎的一直捂著手腕不放?可是做活辛苦傷著了?快伸來給我看看。”趙豐年衝她伸出手。

孫嬤嬤本就心裡納悶,這三娘子怎的一下子變化這樣大,冷不丁被傳喚,下意識地捂了捂手腕上的鐲子:“三娘子體恤,並無大礙。”

趙豐年卻沒理她,自顧自在藥盒裡翻找片刻,拿出個小瓷瓶:“福田,這個給你,回去在手上厚厚地抹一層,不出半月凍瘡便能好了。”

從她爹爹病逝以來,就沒人這麼關心過她,福田原本就恨不得為三娘子拚命做事,突如其來的關懷讓她一下子流出淚來:“三娘子,奴用不得這些好東西,您留著便是了。”

“叫你用就拿去用,要讓人瞧見我的貼身侍女手上生滿凍瘡,那我多抬不起頭?”

福田一想確是其理,千恩萬謝地接過了,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。

“你先出去,換身妥帖衣裳,我同孫嬤嬤說兩句話。”

這個孫嬤嬤向來會做表麵功夫,有外人在時總是無處不妥帖,心裡倒會暗暗地使絆子,搜刮主家的財物,她印象裡娘親有不少料子和打賞都是被孫嬤嬤騙去的。

福田替她倒了杯茶:“是。”

福田一走,屋內就安靜下來,隻聽見屋外寒風呼嘯。

趙豐年不會品茶,但從前在生意場上也喝過幾次好茶,能嘗出來這所謂的茶十分澀口,是極劣質的那種。

她乾脆放了杯子:“孫嬤嬤,咱們明人不說暗話,你吞下我娘的錢財,可要還給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