窮光蛋二 離開趙家!(2 / 2)

二哥性格直爽,正氣凜然,自然看不出夫人和她母親之間的齟齬。

趙明室接著道:“你在府中受製於母親,父親又對你有些芥蒂,我與兄長不會時時在家,如今你娘也……”他害怕刺激到她似的停了停,“你留在府中也過得不自在。”

“隻是到了圖田,要學著料理下人,母親會給你安排個有經驗的,你也學著些,不能太縱容那些奴婢。”

趙豐年沒想到這個便宜二哥竟然是真心這般為自己打算,心中不由愧疚,她露出感激的笑意:“二哥哥的好意,我心領了。”

福田在門口輕聲通傳:“二郎君,三娘子,夫人來了。”

話音未落,人已經掀簾而入,身後跟著浩浩蕩蕩五六個嬤嬤侍女。

屋內兩人應聲起身行禮:

“母親。”

“夫人。”

其實在盛京周邊,隻有身有誥命的女子才能被稱為夫人,隻是奉元距京千裡,也就不在意這些稱呼。

“晚兒,身子如何了?”

趙夫人穿著件湖藍色的束腰襦裙,年華半老風韻猶存,她目光在趙明室臉上停留幾息,而後不著痕跡地看過來,眼裡是顯而易見的關切慈祥。

有些話總是要女子之間說著方便,趙明室身為兄長,今日闖到妹妹的閨房已是失禮,趙夫人回院恐怕又要規勸他了。

趙明室心中一歎,便自覺拱手離開了。

“多謝母親關懷,女兒身子好多了……”趙豐年話音未落,就是一陣無法控製的嗆咳,一時間眼前都在發黑,她連忙撐了一下桌子。

福田喊了聲“娘子”,飛速過來攙過她,沒叫她摔倒在地上。

“這是怎麼了?”趙夫人也驚了,走上前道,“彆是冬日染了風寒,身子原本不好,就莫要同父親賭氣了,我晚上向官人求求情,叫你留下好生養著,往後不再犯就是了。”

趙豐年眼中含著咳嗽刺激出的淚花,餘光中瞥見趙夫人收了手帕——方才咳嗽時,趙夫人遮掩口鼻用的。

她心中也納悶,剛穿來這麼長時間也沒覺得不舒服,怎的嗓子裡還有股血味兒?

趙夫人慈愛道:“如今剛入臘月,馬上便是元旦,一家人團圓的日子,坐在桌前吃頓飯才好呢!”

趙豐年原本隻想擺脫趙家人的控製,聞言卻是一愣,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親朋。

她來不及悲愴,心知趙夫人不喜她留下,隻驚喜道:“此話當真?那便有勞夫人替我求情了。”

趙夫人笑容依舊。

“當時我一時心急,竟對父親起了反抗之心,說出了氣話,本以為就要落得出走莊子的下場,不想夫人願意幫我,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!”趙豐年拚命打消對方心中的疑慮,又做出從前趙晚臻那般的體貼語氣,裝作可惜道,“不過……若是夫人無能為力,女兒也無妨的。”

此言一出,趙豐年胸口處愈發難受,簡直像火燒一般,她強自忍者,隻想若是一旦出府,定要尋個醫生看看。

趙夫人眼波流轉,答道:“這是自然……我這次來,是想著孫嬤嬤伺候不得當,便挑了自己身邊幾個得力的嬤嬤,你看看喜歡哪個,隻管拿去使喚?”

反正都是趙夫人的人,也沒什麼差彆,趙豐年身體難受,便隨手指了指那個隊伍最後那個穿棕色衣裳的婦女:“這位嬤嬤瞧著麵善,想來與我有緣,便選她如何?”

“自然可以,”趙夫人回頭,眼神一利,“林嬤嬤,過來見你的新主子。”

那嬤嬤行了個禮,像這種上了年齡的奴隸,清貴些的人家、或是想要顯得家風寬厚的人家,便不會要求對方行跪禮了。

趙夫人抬抬手,一屋子人便都退了出去,不知道她是試探還是隨口一提:“從前你親娘在時,你從不願意喊我娘親,我本以為是你嫌我與你娘同是妾侍出身的緣故,沒曾想此時此刻,你還能在我麵前稱一句‘女兒’。”

趙豐年心裡瞬間打鼓,她雖能回憶趙晚臻記憶中的大事,但哪怕本人的記憶也會有遺忘的時候,她易知曉人生大事,卻難翻找細枝末節。

原來趙晚臻從前在趙夫人前不是自稱“女兒”嗎?

思及方才難受的情狀,趙豐年不敢多想,嘴上應付道:“女兒從前鑽牛角尖,總想著孩兒隻能有一個娘親。”

這不是她在胡說,是趙晚臻的真實想法,她半真半假道:“我娘同我說,沒有娘親願意要自己的孩兒喚旁人娘親,前趙夫人在時,您也不願二哥哥喚她娘親。”

這話說得冒犯,但趙晚臻就是這麼個性子,又倔強又不懂言語上的委婉,偏偏這副模樣最能讓人信任。

某方麵而言,趙豐年覺得自己和趙夫人頗有相似之處,都是麵和心不和的口是心非之輩,因此她也能敏銳地捕捉到對方明顯放鬆的神情,顯然試探已經結束,自己順利過關。

隻等趙夫人回去在她那便宜爹耳邊吹吹風,順利的話她離開趙府,外麵天高地闊,就是天高任鳥飛的地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