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重要的,是陸鴻衍對她的偏愛。
常有下人感慨少爺和少奶奶的恩愛。
他們確實恩愛.
她總會依偎在他的懷裡,嬌聲喚他一句“陸郎”,端的是一句百轉千回,嬌柔多情,沉溺在他眼角的笑意裡。
她的陸郎也時時為她梳妝,為她細細地將那胭脂抹勻,再拿著一支海棠花釵輕輕簪入烏發中。
她喜愛他溫柔的吻,喜愛他呢喃的情話。
儘管她明白,她應該清醒著.
可偶爾,她又覺得,若是她與陸鴻衍一同飲的這情愛酒,那便一同醉去也無妨。
年後不久,天下易主。
一夜之間,皇帝“讓位”,親王周武即位。
新皇即位,下詔曰,首輔昏庸無能,當讓位於賢。
麵上說的是讓位於賢,可就等同於誅殺令。
一時竟有不少人為那對才喜結連理不足兩月的豔絕京城的夫婦唏噓。
奈何詔令前腳剛下,後腳首輔一府上下都不見蹤影.
天子震怒,遍尋京都不得。
明枝是神。
嚴格說來,曾經是。
陸鴻衍是她的情劫。
她沒渡過去,還私自用了禁術轉移首輔一家.
渡劫本就重要,何況她還動用了禁術。
她將肉身儘失,魂魄被囚禁在天牢,生生世世,不得解脫。
自進府之後,她毫不費力就看清了局.
首輔大人剛正不阿,忠心皇帝,而周王勢力龐大又野心勃勃,陸家橫豎難逃一死。
而她從見陸鴻行,便作了那最壞的打算。
她不會讓陸郎死.
那麼好的皮囊,那麼深的柔情,都是她的。
直到抹去陸鴻衍記憶那一刻起,她才恍然。
她是個自私的女子.
她多希望她的陸郎餘生都記得她。
可是不能。
他們之中,已經有一人痛苦不堪了,那另一個便忘卻吧。
又是一年雪季。
陸父逝世了,臨終之時勸陸鴻衍早日傳宗接代。
陸鴻衍沒應,也沒多說。
這是一個小村子,自打他記事起他們一直住在這,相對來說是最富有的。
他自幼便無心情事,媒婆來了又走,都說他是個玉麵修羅。
但他總會在雪季,看著雪地無意識的發呆。
總覺得……那應當是站了一個眉眼如畫的女子的。
應當……還會嬌聲喚他一句“陸郎”。
雪停天霽,人影散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