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利安撇下路德維希急匆匆回家去了。

她剛進門就想起德維特晚上才能回來。

正值午後夕陽時分，朱利安緊抿著嘴，問威廉姆：“路德維希和佩裡斯有婚約是嗎？”

威廉姆沉吟，最後說：“應該說是您和三皇子殿下有婚約。”

“好了我知道了。”

朱利安往樓上跑，夕陽餘暉呈現出鮮橙的清透靚麗，將朱利安的白裙染得如一支粉橙色的鬱金香。

她推開門，佩裡斯抬頭看她。

她說：“你是路德維希的未婚妻？”

佩裡斯頓住，遂點頭：“你要是介意的話……”

“你怎麼會是他的未婚妻？”朱利安拉開椅子坐佩裡斯旁邊，“我的意思是，你為什麼有未婚夫這種蠢東西？”

佩裡斯呆若木雞，感覺腦袋一空：“啊？”

“我不是說路德維希是個笨蛋，他是個好人，性子很溫柔，如果作為一個丈夫，也會很體貼，心地單純直率，也不像一些上流男士那麼虛偽，再加上一個尊貴的身份，他算上是個好選擇。”朱利安開始誇路德維希，卻又轉折，“但是，未婚夫這種東西就非常地，荒唐。”

“婚約本身就是荒唐事，”她繼續說，她這時候有了那混在市井人間的乾練氣了，連同嬌柔無力的模樣都變得鮮活有力，“我不理解，你們直接被定成一對的原因，路德維希說是從沒出生就定好的婚約？”

佩裡斯還在發懵，她遲鈍地點頭。

“這難道不是更離譜嗎？那才是兩個胎兒，萬一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兒呢？我不信我未曾謀麵的母親會作出這種事，頂多是個玩笑被人當真了才對。”

佩裡斯下意識接話：“可是艾琳達爾殿下，也就是太妃，她也這麼說。”

“她當然可以隨便說，天啊，她可是白賺一個你啊佩裡斯！這麼劃算的買賣，她隻要動張嘴就能把你劃拉到自己碗裡！可是萬一雙方長大後遇到心愛的人呢？你如果遇到心愛的人呢？而這個人也不是路德維希的話？”

佩裡斯忍俊不禁：“可現在這份婚約是你的？”

朱利安如遭雷劈：“啊，這還能隨便換人的嗎？”

“本來就是你的。”佩裡斯放下手裡的書，“我隻是僥幸成為道格拉斯的一員，這些都是你的東西。”

朱利安沮喪，佩裡斯問道：“不喜歡路德維希？”

朱利安搖頭：“不是喜不喜歡的事，是這個婚約它不合理的事。”

“喜歡路德維希，那就不影響什麼。”

“可我好像也不喜歡路德維希？”朱利安托臉，“我覺得還有很多人沒有見過，很多事沒有做過，而路德維希，也許在未來我會愛上他，也許我會不愛他，但不是現在。他今天讓公主殿下喊我皇嫂，如果我喜歡他，我不會第一反應是抗拒。”

佩裡斯點頭：“人不一定知道自己一定喜歡什麼，但對不喜歡什麼卻向來有絕對的直覺。”

“所以，我想退婚。”

佩裡斯再一次懵圈：“什麼？”

“我要退婚。”朱利安淺碧色的眼睛在夕陽中如同黃金，亮得像兩朵燃燒的燭火，“我不需要這個婚約，我要退婚。”

“你要做什麼？”德維特氣衝衝地走進來，“你說你要做什麼？”

朱利安忽略了德維特的怒意。

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讓她在哥哥麵前放開了自己，不再怯懦畏縮，而是變得直來直往：“我要和路德維希退婚。”

德維特的怒火果然不是向朱利安發的，是對佩裡斯：“你說了什麼讓朱利安產生這樣的想法！”

佩裡斯迎上德維特的怒視，麵色發冷。

朱利安擋在佩裡斯麵前：“不是佩裡斯，是我要退婚，我自己決定的！”

德維特扯開朱利安：“朱利安天真，你居然用你那些算計來算計她，你還有沒有心？你占了她的身份，搶了她的生活，不還回來還妄想著維持原來的身份？你配嗎？”

“哥哥！”

“小公爵。”佩裡斯整個人都在發抖，她嗓子發啞，按著桌子站起來，挺直身子直視他，“我沒有，也不會這麼做，你太看輕我了。”

“你最好說到做到！”

德維特狠狠指著佩裡斯的鼻子，扯著朱利安離開。

“哥哥！她沒有，是我想……”

“閉嘴！你完全被她騙了！”

佩裡斯跌坐在椅子上，在寂靜中捂住了眼睛。

“佩裡？”剛學會直立行走的米克萊特扶著牆，看見佩裡斯後又立馬變成四肢著地的樣子，他湊過去，從書桌的空洞鑽進去，將下巴輕輕放放在佩裡斯的膝蓋上，“佩裡，哭？”

眼淚滴落在米克萊特臉上，佩裡斯用指尖揩去，她笑著說：“沒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