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道爾捂住眼睛,嘲諷般地笑起來:“哈,厭惡是嗎?”
安道爾印象中的佩裡斯很內斂,是指,很少對他人展露絕對的情緒,但是能讓內斂的佩裡斯直白的說出厭惡二字,那一定是讓佩裡斯忍無可忍了。
他暗自神傷的時候,佩.情緒內斂.裡斯正靠著牆腳尖狂點地。
威廉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:“佩裡斯小姐,您能保持安靜嗎?”
“那我走?”
“你彆想跑!你的事還沒算賬呢!”
“嘖。”佩裡斯翻了個白眼,毫不優雅地繼續腳尖點地。
安娜守在床邊,時不時掉眼淚地撫摸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的手,女人的雙手乾裂,皮膚粗糙,深紅長發如同枯草,一個小女仆正認真地替昏迷的珍妮擦著頭發,手帕一擦一串灰。
“她能醒嗎?”安娜紅著鼻子問對珍妮又是檢查眼睛又是撬開牙關的醫生,“我可憐的珍妮,她怎麼樣了?”
“還要進一步檢查才行。”
話一說出口,安娜的眼淚又掉下來了。
佩裡斯抿著嘴,上前安慰地按住安娜的肩膀:“她會沒事的,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。”
安娜擦了眼淚握住佩裡斯的手:“珍妮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,她是一個難得的水係魔法師,在我陪著瑪麗安冕下的時候就跟著我了,本來是要接我的班的,可惜後來瑪麗安冕下出事後她也下落不明。”
威廉姆問道:“可她又是怎麼忽然出現的?”
佩裡斯回答:“米克萊特給我看了一張魔法陣,我不小心擊穿了它,然後珍妮就騰空出現落進我懷裡了。”
德維特問:“什麼魔法陣?”
佩裡斯把那張破紙遞過去:“就這個,我懷疑珍妮一直被困在這個法陣裡,應該距離不遠,正好逃脫的位置和公爵府的某個魔法陣相連,然後就落到那兒了。”
威廉姆想著三樓轉角的魔法陣都有哪些,卻沒想到裡麵有哪個兼具傳輸活人的功能。
傳輸陣消耗魔力大,對做法陣的魔法師能力要求很高,光明教廷傳輸映像的魔法陣就耗費了一代又一代大主教的心血,做成也不過這十年內,公爵府有一個連接奴隸封鎖陣的傳輸陣,怎麼想都很奇怪。
他狐疑地瞥了眼佩裡斯,就見佩裡斯問道:“她不會一直待在公爵府吧?”
“不可能!”
“不可能!”
德維特和威廉姆異口同聲。
“怎麼不可能?不是還有四樓的禁區在?那裡不是沒人守著嗎,而且困在魔法陣裡也不需要吃喝,活這麼久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道格拉斯不是如此藏汙納垢的家族!將夫人的貼身侍女作為一個奴隸封鎖近二十年,道格拉斯不屑於作如此下作之事!”
“好笑,”佩裡斯看這兩人義憤填膺的樣子,慢悠悠補刀,“那我身上奴隸契約是自己長的?”
德維特:……
威廉姆:……
“萬一她犯了什麼大錯呢?就像剛才說的,不是她把朱利安送出去的嗎?要是這樣,公爵把她鎖了十幾年也說得過去?”
“珍妮不會那麼做!”安娜大喊,“當年的事根本沒有定論,威廉姆你給珍妮潑什麼臟水!”
“我潑臟水?當時的人可都看到了,珍妮抱著一個繈褓跌跌撞撞地跑到大湖邊上了,除了她誰能把小姐帶出來?”
“當時那麼混亂,珍妮說不定隻是要將小姐帶走保護呢?她可是一個水係魔法師!”
佩裡斯突然倒吸口氣:“她總不會是,是我親媽吧?”
德維特:???
安娜:???
威廉姆:……
德維特側頭,一臉不明就裡地問:“你為什麼會這麼想?”
“因為很常見啊!”佩裡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,瑪麗蘇文有狸貓換太子的戲碼簡直不要太常見,“比如,她生了我然後扭曲的母愛使她決心讓自己的孩子也要榮華富貴,所以把兩個小孩調換成功,可惜強盜來襲兩個小孩都淪落在外!”
安娜破涕為笑:“誒呦我的小姐,那怎麼可能呢?另一個嬰兒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公爵府,何況珍妮根本沒懷孕過,您的奇思妙想可真有趣。”
佩裡斯拍拍心口,長舒一口氣:“那就好那就好……”
威廉姆僵笑,德維特盯著佩裡斯看了半晌,最終扭過頭。
他順著佩裡斯所說想了想,被逗得笑出聲來,這笑聲在剛靜下來的房間裡格外突兀,引得所有人都來注目。
德維特欲蓋彌彰地咳了一聲,抱著胳膊等醫生為名為珍妮的女人檢查好身體。
佩裡斯等得心焦,要來紙筆就開始寫。
“做什麼呢?”德維特問道。
“打草稿。”
德維特上前,探出腦袋湊近看:“打什麼草稿?”
佩裡斯瞪了他一眼:“魂印的事啊,你不寫我也不寫?還有你記得重說那句讓我這幾天在王都住的話啊。”
德維特無心分辨佩裡斯說了什麼,他心如擂鼓:“你的字……”
“嗯?”
“沒什麼。”德維特嗓子像是被堵住了,強迫自己挪開目光,盯著地毯邊緣的毛邊,“你這幾天想住外麵就住外麵吧。”
那不是佩裡斯的字,那麼麵前這個人到底是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