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米斯特喊了她一聲。

德魯伊抬頭，隔著空氣，有些朦朧地看向她。

看清人後，德魯伊笑起來，眼睛亮亮的，艾米斯特心底的情緒開始小範圍的鼓脹。

德魯伊看著她走近，挑了下額邊微卷的發，望向她的眼裡帶著笑意。

艾米斯特順著衣服往下，拉住她冰涼的手：“等很久了嗎，外麵冷，怎麼不在車裡等？”

德魯伊回握她說道：“沒關係。”

兩人找到位置坐下，艾米斯特仍握著她的手，像是要借自己的溫度讓德魯伊暖起來。

“以後你在車上等，我到了打給你，然後你再下來。”

“嗯。”

捂得德魯伊的手不再那麼寒冷刺骨，艾米斯特撤回一隻手去摸上衣袋裡的東西。

德魯伊看著前方的舞台，沒轉頭，隻感受到一陣布料摩擦聲後手心多了一個小盒子。

艾米斯特用手指摸了摸她，成功惹得她看了過來。

德魯伊收回手，打開盒子，借著不算明亮的燈光看清是一條做成箭矢模樣的手鏈。

德魯伊將盒子關上，放到了呢子大衣的口袋裡，看著艾米斯特的眼睛勾了勾嘴角：“謝謝。”

得到回應，艾米斯特重新拉回她柔軟的手，等著演出開始。

旁邊有人坐下，並驚訝地叫了德魯伊的名字。

“小德！”

是德魯伊的老師，她微微低頭向他問好。

“居然在這兒見到你，平時電話信息你是一個都不理，沒想到我看個樂團表演倒見著你了。你一個人過來的？”

“不是，和朋友一起的。西貝爾家的艾米斯特。”

“艾米斯特，這位是RCM的教授，奧蘭多斯科塞斯，從小教我小提琴。”

兩人隔著座位打了個招呼，奧蘭多繼續和德魯伊說話。

“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，你不是一直很欣賞他嗎，那麼好的機會怎麼不去見他一麵？”

德魯伊深吸一口氣，從年初開始奧蘭多就一直說給她引薦格拉夫曼家的那位大師，德魯伊一直都當作沒看見，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他。

“老師，我不會去。”

奧蘭多聽到這話立刻情緒激動起來，質問她：“是不是菲利普那糊塗蟲阻止你，我去找他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老得眼瞎了。”

“老師，演出快開始了。”

奧蘭多看著德魯伊漠然的表情，恨鐵不成鋼的氣憤直衝雲霄，大聲吼道：“不看了，看不下去，我得找菲利普說清楚。”

他憤然起身離了演出大廳，艾米斯特立刻站起身，看了看奧蘭多的背影，又在德魯伊格外冷冽的表情中讀出不對勁，勸道：“既然是你敬重的老師，我們也去吧。”

德魯伊回頭看她，本不應該有的擔憂此刻卻浮現在艾米斯特的臉上，德魯伊眨了眨眼壓下心頭的不解，聽她的話出了樂廳。

德魯伊回到老宅的時候，顯然教授已經和爺爺聊了一段時間了，從他森然的語氣聽得出這段交談並不愉快。

“你也清楚德魯伊在小提琴上多有天分吧，比起她父親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”

“她小時候那件事是意外我可以不計較，但這麼多年裡你一直不在意她真正的想法。”

“菲利普，你到底是擔心德魯伊給你丟臉還是害怕自己接受不了現實？”

麵對好友的質問，菲利普全程沉默以對，揮揮手示意管家送客：“奧蘭多，你不是花粉過敏嗎，今天傭人們抱著花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的，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掃乾淨，趕緊回去吧。”

教授清楚菲利普的意圖，站起身走在管家之前，悲痛地留下一句話。

“菲利普，是你毀了她。”

室內長久的靜默後，菲利普才看到自己許久未見的孫女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，開口：“去哪兒了？”

德魯伊知道老爺子問的是在哪兒遇見的人，如實答道：“看演出的時候意外碰見了。”

“表演看完了嗎？”

德魯伊沉默。

老爺子品了口茶，放下杯子，手持權杖，慢慢走到德魯伊麵前。

“德魯伊，你想要什麼？”

低沉冷冽的嗓音響在德魯伊頭頂，平靜的語氣卻像是威脅。

“德魯伊，我問你，你想要什麼？”

“這麼多年了，您終於想起問我這個問題了。”

菲利普看向德魯伊冷漠得令人心驚的一雙眼，他看著德魯伊和記憶中的人分外相似的麵孔，慢慢轉過身去，權杖接觸地板發出悶重的響聲，朝樓梯的方向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