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魚和奶奶在院子裡洗柿子，紅的、綠的、花的，大的，小的擺一地都是彆人送的。

前幾日，李奶奶同張姨聊天時隨意說起李魚愛吃柿子，可今年她種的柿子到時候了還不見熟。

張姨回家之後摘了自家熟透的柿子送過來，成熟的也不多，之後又有其他人陸陸續續送來柿子。

李魚來四一二林場好一段時間，第一次見這麼多人。

結果就是不多加不多等於過多。

李魚心疼吃不了會爛掉，李奶奶說可以凍上，到時炒來吃。

李魚洗好一個忍不住咬一口，“真好吃。”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柿子。

“過幾天咱家的柿子也該熟了，你走的時候帶上些。”李奶奶笑盈盈的看著孫女。

“好。”李魚微笑著應答，她知道自己就快走了，也該走了，可經奶奶的嘴說出來，她的心多少有些酸澀。

“李奶奶。”

李魚尋著甜甜的聲音看過去，一個瘦小的身影嗖地來到她和奶奶麵前。

踩著滑板車的小女孩，皮膚黑黝黝的，正在打量李魚和他嘴邊的柿子。

“小慧，什麼時候回來的？”

小慧家是前院那間移動板房似的房子，在李奶奶家能看到她家的藍色房頂。

“剛回來。”

小慧八歲，有一個大她七歲的姐姐，因為姐倆在常河農場上學，家裡便在常河租房子，隔三差五回來種種菜收收菜。

“要吃柿子嗎？”

“吃。”

李魚的手在麵前的柿子上徘徊，不知該拿哪一個，“要不你自己挑一個。”

小慧將滑板車撂在地上，蹲下來仔細挑起來，最後拿了一個小紅柿子，“要這個。”

“我幫你洗洗。”

後來小慧又吃了一個小黃柿子，仍是自己選的。

直到李魚和奶奶忙完，小慧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李魚身邊拽拽她的衣角，“姐姐，你忙完了嗎？”

姐姐？“小慧，你該叫我阿姨。”

小慧的母親三十二歲沒比李魚大太多，但她父親五十歲，一直叫李奶奶為李嬸，輩分是高過李魚的，當然，小孩子是不懂這些的，小慧隻是覺得李魚像姐姐，“姐姐。”笑的有些害羞又有些調皮，“姐姐，你忙完了嗎？”

“嗯，忙完了。”

“你會騎自行車嗎？”

“算是會吧。”

“那我們去騎自行車吧。”

李魚笑笑，這孩子是個自來熟，“可是我沒有自行車。”

小慧憋著嘴眨眨眼，“我先回家換車，然後再來找你。”說完扶起滑板車又一陣風似的飄走了。

李魚和奶奶相對視，兩個人都笑了，笑小慧說話時的大人口氣。

五分鐘不到，小慧蹬著一輛粉色自行車出現在院子裡，見到李魚一個腳刹，“走吧，姐姐。”

“去哪？”

“我領你找自行車去。”

李魚看看奶奶，兩個人臉上藏不住的笑意，李奶奶，“去吧，玩去吧。”

小慧帶著李魚來到耿清淮家門口。

“二淮哥哥家有自行車。”

李魚從見到小慧就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，她從未忘記過幾天前姚思遠的話，也從未忘記過從樹林中傳出來的那句甜蜜勾人的‘想你了。’

“小慧，我不認識這家人，咱們彆進去了。”

李魚轉身要走，小慧將自行車撂在地上拽住她的手，“啊呀，你是個大人，要勇敢。”

“大人也不一定要勇敢，我膽子就很小。”

“那你鍛煉鍛煉。”

李魚從未和這個年齡的小孩子打過交到，今天屬實是長見識了，“反正我不進去。”她也開始耍小孩子脾氣，畢竟，小孩開始裝大人，那大人也隻能變小孩。

李魚就快被小慧拉進大門的時候，身後響起轟轟的聲響，耿清淮騎著摩托車停在她倆身後，早晨他去給山上牛點的李叔送酒。

摩托車熄火，耿清淮支撐架一蹬，長腿一跨站在她倆麵前，“怎麼啦？”遠遠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他家門口拉扯。

“二淮哥哥，我領這位姐姐來借自行車，她不敢進去，說不認識你。”

李魚伸手想捂住小慧的嘴，來不及了，隻好摸摸她的頭發。

耿清淮蹲下來平視小慧，“這位姐姐是誰呀？”

李魚努努嘴，不敢還口，她現在要麼是個騙小孩的大騙子，要麼是個騙大人的小騙子，左右是逃不過。

從前她可真沒這樣過。

“姐姐是李奶奶家的，姐姐你叫什麼名字？”

耿清淮同小慧一同看向她，一個天真，一個看戲。

“李魚。”

“鯉魚？”小慧歪著腦袋雙手合十S型扭動前進，“鯉魚不是水裡遊的嗎？”

李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，從小到大這個名字給她帶來太多的困擾，不過，她還是喜歡這個名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