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淮,你沒事吧?”
喬颯彎下腰去摸耿清淮的腳。
“沒事。”耿清淮躲開,“崴一下而已。”
“要不要去醫院看看。”被耿清淮推開之後,李魚本來是想走的,到底是放心不下他,突然冒出這個女人之後,更是放心不下。
“不用。”耿清淮脫掉鞋襪,腳踝處微微紅腫,“休息一天就好了。”
“我留下來照顧你吧。”喬颯的嗓子裹著蜜,大眼睛裡射出曖昧。
李魚知道他就是‘想你了’。
“不用,有事我叫阿遠就行。”
不過是剃頭挑子一頭熱,李魚繃著的臉鬆下來。
“李魚,你回家吧。”
李魚的臉仿佛又打上了石膏。
“你叫李魚?”
喬颯放開嗓子說話聲音順耳多了。
李魚嗯了一聲起身,“我走了。”她不想聽到名字被嘲笑,彆人或許可以。
“這個妹妹有點沒禮貌呀。”喬颯從包裡掏出打火機和煙,抽出一根叼在嘴裡,“啪”火苗從打火機裡竄出來,她頭一歪還沒等吸,煙被人抽走,她眼都沒抬,“小白臉,這又不是樹林子。”
“室內吸煙也不文明。”
“這又不是你家。”
煙被掐滅折斷扔進垃圾桶,“你說巧不巧,這也不是你家。”
“你們兩個出去吵吧。”耿清淮身子縮進沙發,臉比天空中的烏雲還黑,任誰看了都不敢大聲喘氣。
“二淮哥,那你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姚思遠拽著喬颯出門,一到門口就各奔東西。
耿清淮看著窗外,雨小了,李魚雙腳站過的地方被雨衝刷的乾乾淨淨,仿佛不允許一粒塵埃留下,她流下的淚也融入雨水,不知正在哪個角落裡慢慢蒸發,隻有她擁抱時傳來的體溫留在他濕透的衣服上包裹著身體,溫溫的有點熱。
李魚沒有立刻回家撐著傘在四一二林場內亂走。
她再一次感受到這個小場的好,即便會有流言蜚語如同暗河一樣在不確切的角落裡湧動,但多數時候這裡都是安靜的,她就要離開這裡了,下一次,應該不會有下一次了吧。
身後傳來車聲,李魚沒有回頭身體靠向道邊繼續走,車停在她麵前,她才停下來。
車窗落下,女人暗紅的嘴唇叼著一根煙,沒有點燃,“我叫喬颯。”煙夾在兩指之間,小臂懸在車窗外,雨還沒小到可以被忽略的地步,“你呢?”
“李魚。”收起傘,“剛剛說過。”她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,仍然可以感覺到雨打在身上。
“你真叫李魚?”
“騙你沒必要吧。”
喬颯哼笑一聲,“妹妹,你是不是對我有點敵意呀。”
李魚挺挺胸口,“我哪有。”聲音遠不及氣勢。
喬颯收回手,掏出打火機,煙已被淋濕,嘗試幾次也沒點燃乾脆換一根,舊煙隨手扔到副駕駛坐的正中間。
喬颯慢慢吐著煙,“我這個人隻有一個優點就是真誠,我喜歡耿清淮,但他不喜歡我。”她眯眼笑,像是自嘲,“你喜歡他嗎?”
李魚沉默良久,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喬颯看著李魚,“那你還對我有敵意。”
李魚眨著眼,“我說了我沒有。”
“行。”喬颯關上車窗又打開,“妹妹,看在你還如此天真懵懂的份上,姐今天就告訴你一個秘密。”她打開手機,食指在界麵上滑動,最後點了一下伸到李魚麵前,“你要是~假設你要是喜歡耿清淮,這個人才是你的情敵,我不是。”喬颯特意停了幾秒,“看好了。”
李魚眼睛直直的看著喬颯的手機。
照片裡一個女孩披著頭發,穿著高中校服,嘴裡叼著一根煙,猩紅的煙頭也沒能燃儘女孩眼底的憂傷。照片夾在一本書裡,李魚猜是《活著》。
‘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呀?’
‘就跟家珍心疼他一樣。’
耿清淮沒有說謊,他沒有讀過。
他大概隻想活著,他也好,她也好。
“話說這個女孩可能也叫李魚。”喬颯說著啟動汽車,“這麼怪的名字竟然也能重名。”
李魚呆站在原地,直到喬颯的車變成一隻前行的小螞蟻後她喃喃一句,“她叫楚林。”
這個世界真夠魔幻的。
返回耿清淮家時雨已經停了。
耿清淮換上一件白色T恤在燒酒房裝酒,紅紫色的液體順著漏鬥流入透明的塑料壺裡。
“這是什麼酒?”
耿清淮手一抖,還好漏鬥大沒有灑出來,“你怎麼~”看到李魚濕透的衣服,“沒有回家。”
“這是什麼酒?”
塑料壺沒裝滿,耿清淮停下手,“山葡萄酒。”
山葡萄?“這裡有野生葡萄?”
“嗯,還有野生核桃,野生山楂......很多東西。”
李魚始終站在門檻外,“這裡可真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