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花的臉被他按在車座上,汽油以及許久沒有清洗的臭味鑽入鼻腔,她猛地皺緊眉,但隻是一瞬便鬆開了,項圈的滴滴聲中,她壓著嗓子示弱道:“沒有遇見五條悟,倒是遇到了兩名也是高專派來的保鏢。”
老喬鬆開她:“保鏢?”
“對,估計是懸賞人自己委托的,我順手解決了。”
“殺了?那現場處理乾淨了嗎?”
“處理了。”
實花順了順自己被揪亂的頭發:“應該是京都校那邊的人。”
“那就好,”老喬這才緩下聲,提醒她,“你做了這些,被高專抓到是死路一條,以後更要小心,更何況你戴著項圈,出賣我們的下場,你知道的。”
窗外的雨依舊在下,實花聽著那淅淅瀝瀝的雨聲,內心升起如貼冰麵般薄薄的冷意。
“好。”她道。
*
瘦猴將他們帶回了基地,基地是一棟遠離居民區的二層小彆墅,門口掛著“相野”的名牌。房子自帶的院內雜草叢生,自從詛咒師們闖入這間房子,殺掉房主鳩占鵲巢後,這裡便已無人打理。至於原房主的女兒,則和醫生抓來用作實驗的普通人們一起被關押在地下室內,以“應付社區調查電話”的理由留存下來。
實花平日裡會給他們送些水和食物,這次任務難度比較高,她離開了三天,待回來也不敢表現出太關切的意圖,隻能等老喬想起還有這麼一出,不想挨醫生罵,催促著她去照料這些人,實花才敢過去。
這處基地加上她,詛咒師才五人,地下室內關押的普通人卻有十人。實花走下樓梯,排泄物和食物腐臭的氣味撲麵而來,她開了燈,有些短路的燈泡閃爍了下,昏黃的燈幕中,那一張張麵孔如同僵屍一般呆滯,在見到實花後,便瘋狂地湧了上來。
“惡魔……惡魔……”
“求你放了我!”
“我好餓……”
實花將食物放在地上推了過去,她特地多帶了不少份,但依舊在幾秒內便被瓜分乾淨。人們互相撕扯,搶奪,怒吼聲四起,實花明如鏡子般的眼睛倒映著這地獄繪卷般的畫麵,在其間找了半天,沒有找到熟悉的那張臉。
她豁然站起身,走近了些,這才注意到角落裡趴著一個細瘦的人影,裸露的脊背上蒼蠅盤旋,看不見臉,但實花認出了對方腰上的紋身。那幾個黑色的字母是占領這處房子時,詛咒師們為了慶祝刺下的,而如今那一道道黑色似夜幕下的海水般無邊無際,房間內的燈光沒有滅,一切卻比幽深的海底更令人窒息。
一隻手拽住了她的腿,實花低下頭,那是一個男人,黑洞洞的眼瞳看著她。
“她說等不到你了……”
實花抬腳將他踢開了。
她轉頭上樓,告訴了詛咒師們房主女兒死亡這一情況。
“那以後誰來應付社區?”老喬愁道。
“換下家唄,不過像地方這麼好的找起來有些麻煩。”瘦猴頭也沒抬。
實花靜默地站了會,沒問屍體怎麼處理,她覺得有些冷,遂搓了搓自己的手臂。老喬睨她一眼道:“醫生叫你去做項圈的例行檢查,順便有新的懸賞任務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實花上了樓。
醫生的實驗室在二樓原主臥的位置,實花敲門時,他正在做人體相關的實驗,房間內慘叫連連,實花剛進門,一個扭曲的人形迎麵撲來。
她躲了躲,瞅著時機一手刀將其擊暈,人影倒在地上。實花抬起頭,實驗室內,一身血點的醫生無辜地聳了聳肩,展示了下手術台上的狼藉:“我沒想到他這都能掙開。”
實花沒說話,幫他把人拖了回去,醫生拉了把椅子,抬手拍了拍,示意她過去。實花坐下,低頭將頭發撩到一邊,其下的項圈滴滴了兩聲,醫生伸出手,“啪嗒”一聲,項圈打開了。
實花打了個哆嗦,雙手成拳,死死攥緊膝蓋處的衣物。
醫生笑道:“很疼嗎?”
實花呼吸困難:“……還好。”
感覺到冰冷的機械分開她的血肉,實花的神經繃成一根弦,醫生借著她這會抽不開神,順勢問道:“任務有異常嗎?”
實花即答:“沒有。”
“我聽說高專那增援隊伍裡有六眼啊?沒遇上?”
實花心一慌,漏了口氣:“沒看見。”
“是你覺得他沒看見你,還是你沒看見他。”
“……根本就沒遇到增援隊伍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醫生滿意了,實花忍得額角青筋暴起:“下個任務是什麼?”
“是百那邊給的消息,剛上的懸賞,名字是家入硝子,賞金是三億。”
“……誰?”
“是高專的學生,目前沒有在暗網裡公開,那邊暫時意識不到,你動作要快些。”
項圈檢查完畢,醫生將其扣了回去,他自旁邊桌上摸出一張記錄家入硝子情報的紙頁,將它遞給還沒緩過來的實花,溫和且關切地笑道:“這應該是近期最後一次。”
“辛苦你了,任務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