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許熬夜,不許做體能訓練,”硝子從隨身書包中摸出兩本書,遞給了正倚著靠背的實花,“你要的書,給你。”
一本是《生理學》,一本是《槍械發展演變》。
實花起身接過,小聲地表達了謝意。
“還有,不許頻繁使用術式。”
硝子夾起個浸了碘伏的棉花,將其按在了實花額角的位置,漫不經心地問道:“天天這樣,不會覺得悶嗎?”
實花道:“不會。”
“你真耐得住寂寞。”硝子的話聽不出情緒,實花模糊地應了兩聲,爾後硝子起身,打開了旁邊的工具箱,醫療用具被整齊地擺開,實花瞧了眼那金屬的亮色,不禁畏懼地閉了閉眼。
硝子拍了下她的肩膀,實花低下頭露出脖頸,笑著說:“應該不會太疼……吧。”
“那你可能高興得太早了。”
硝子話音落下,實花便猛地攥緊床沿,儘管她還沒動手。
“開始咯。”
硝子做了一個預告。
繃帶被解開了,實花嘴裡漏了個氣,她用力平息下來,額角青筋暴起,整個人渾身都在拚命抽氣。
硝子安慰她:“再忍忍。”
她的速度已經儘量快了,奈何實花這藥真不是人能換的,硝子每次都是一邊用反轉術式一邊上藥,但還是怕詛咒有殘餘,或者哪裡出意外。待換完藥,兩人皆是滿頭大汗,一個是累的,一個是忍的。
硝子不禁道:“還好你沒有繼續留在那裡,我還能保證你不留疤。”
疤痕是對受害者的提醒,雖然高專的工作人員都在為實花失憶,沒有線索這件事犯愁,但是硝子卻認為,實花記得的還是太多了,她應該再忘記多一點,這樣能想起來的折磨就少一點。
實花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她的這份好意,同先前對其出手時自己的冷漠形成鮮明對比,她不禁有些慚愧地低下頭。硝子看見她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,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好好休息,早點康複你我都能少受點罪。”
她說完,瞥了實花額頭的傷口一眼。
實花當即解釋:“不小心摔的。”
硝子一臉“你看我信嗎”。
實花有些心虛地問道:“我的傷,大概什麼時候能好?”
硝子冷笑一聲:“你的術式隻能重構,不能再生,要想完全恢複,至少得休養一個多月,休養,你懂嗎?”
“劇烈的鍛煉活動,以及一些高強度的術式練習都要禁止。你自己也清楚,雖然你現在還活著,但這樣三番五次地在生死線上來回,就算是咒術師也吃不消這種損耗。”
“我不太理解你,不過要做什麼,至少先養好身體再說吧。”
“更何況你還在發育期,你想一輩子都隻有一米五八?”
她最後一句話踩中了實花的點,實花當即搖頭:“不不不。”
她可不想當一輩子的矮蘿卜。
硝子稍稍放心下來,微笑道:“那就對了,好了,手伸出來——”
“硝子!”
門被猛地推開,門板砸到牆壁上,發出一聲響。
兩人被驚得抬起頭,來人一頭白發,戴著墨鏡——不是五條悟還能是誰。
實花輕鬆的表情瞬間凝固了,她警惕地往後縮了縮,勉強留給硝子一隻手。
五條悟正站在門外,看見屋內兩人,他道:“你在這啊,我說怎麼找不到你。”
硝子看也不看他,她拉住實花的手,替她卷起袖口,淡淡道:“我最近每天都在這,有什麼事嗎?”
“三年級的回來了,有人受傷,想要你去幫忙。”
“很嚴重?”
“一般吧,一些皮肉傷,有一位左手骨折了。”
“讓他等著,我馬上就好。”
“哦。”五條悟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,目光遊離了一圈,最後還是落到了實花身上。
實花當即低下頭,避開他的視線。
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,她沒有印象,隻知道再次醒來時自己重新躺回了床上,連被子都蓋得好好的,若不是心裡頭那種被約束的感覺以及額頭上的傷,實花寧願相信這是自己的幻覺。
一想到定了個這種束縛,實花就無比恐慌。
她在心裡安慰了一下自己,爾後依舊沒有看五條悟,而是扯了本剛剛硝子拿來的書看。
硝子聽見了翻書的聲音,她心道:怎麼這麼努力?
沒覺得多異常,硝子抬手在其手背上貼上了醫用膠帶,回頭正打算問問傷患有沒有進一步情況傳來時,很不巧地注意到了自己同期的眼神。
他在盯著實花看,或者說,他仗著實花不敢看他,所以目光死咬著不放。
硝子打斷了五條悟這一行為:“你能不能告訴我,上頭那些人打算什麼時候放過這位小詛咒師,待在審訊室裡根本不適合養病。”
五條悟挑眉:“她恢複得不是挺好的嗎?”
“還是說你忘記她是為了拿你的懸賞才被關在這裡?沒有戴上咒具穿上拘束服已經很自由了吧。”
“五條……”硝子一下子搞不懂他那眼神到底是關心還是記恨,她看了眼實花,少女一副不在意他們對話的樣子,但一直停留在目錄的書頁令硝子懷疑她已經受到了影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