詛咒之身(10) 10(2 / 2)

有人發出了不滿的抱怨聲,樂岩寺遞給站在門邊的輔助監督一個眼神,對方收到指令,快步離開房間。

他們神色如常,顯然這不是什麼稀罕事。團體戰是在森林內進行的,電纜自然鋪設在現場,斷線的原因多種多樣——哪個不安分的學生做過了火,咒靈,亦或者是特殊術式等等,對交流會本身影響不大,沒幾分鐘,牆上的符紙又燒了幾張,紅藍雙色火焰夾雜在一起,散去的同時帶起幾分淡淡的焦味。

都是三級咒靈,兩隻二級尚沒有動靜。

眾人耐心等待著,五分鐘過去了,十分鐘過去了,直到二十分鐘後,情況依舊沒有好轉,正當咒術師們壓著好奇心繼續等待電路恢複之時,東南方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震響。

“轟——!”

如驚雷走過,震得整棟樓的窗玻璃微微打顫。實花被嚇得身形弓起,但很快便平複下來。四周的咒術師們紛紛起身,來到門口的位置,實花也跟著看過去,隻見遠處被劃為團體賽賽場的森林之中,數十丈高的塵土如垂天瀑布般湧動,一隻龐大的咒靈於其間直立起身,藍光閃爍間,它發出了貫透天地的嘶嚎。

掀起層層風浪惹得人連連後退,實花聽見夜蛾輕聲道:“一級咒靈?”

她抬起頭,男人眉間愁色緊鎖。

“……怎麼會有一級咒靈?!”

一名京都校的負責人大喊道,考慮到學生戰鬥經驗尚淺,團體賽釋放的咒靈不會超過二級,今年放了兩隻已是破例,怎麼會多出一個一級?

眾人紛紛躁動起來,隻聽有人道:“釋放咒靈的隊伍是總監部安排的,名單沒有交給校長審核嗎?”

“將一級咒靈帶進高專,至少也得通過咒力登記……”

兩句話帶得猜疑聲四起,沒多久便有人怒道:“都什麼時候了還分不清主次,現在應該先確定學生的安危吧!”

“你說什麼——”

一名咒術師後退一步,正巧實花站在他身後,她被迫擠在其與門板間的空隙裡,與夜蛾分開了。她急於回到原位,但兩位陌生咒術師牢牢擋住了她的去路,通過他們身體間的空隙,她能看見夜蛾正在同校長們說話,他皺著眉,沒空管她這邊。實花盯著這副場景,突然覺得有些疲憊,她不再堅持靠過去,任憑人牆將她推到了無人在意的外圍。

而大概是不再身處其間的緣故,實花作為旁觀者,很輕鬆便看見了眾人沒有察覺的東西——在靠外側的圍欄邊,站著樂岩寺帶來的那名少年,他的表情有些惶惑,綴著點點不安,顯然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情況,甚至是沒見過遠處那名為咒靈的生物。

實花靜默地看著他,很快便意識到少年是個普通人,能出現在這裡,他的身份隻能是一個。

五條悟和夏油傑口中的神戶家的嫡子。

“噠噠。”

東京校校長手持拐杖,重重地敲擊地麵,咒術師們當即安靜下來,老人便在這視線的包圍中走上前,還未開口,那邊又是一聲爆炸,火光衝天而起,熱流湧動間,老人麵色嚴峻道。

“團體賽暫停,所有人前去現場,藤川,日向,負責祓除該咒靈,剩下人進入場地內搜尋受傷學生並帶回,夜蛾,通知那邊處理掉交流會用咒靈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是。”

眾人飛速領命離去,混亂的腳步聲裡,實花看見樂岩寺回頭同少年說了幾句話,少年表情茫然,但還是點了點頭,轉身向反方向跑去了。

實花感覺到肩膀一沉,她抬頭,是夜蛾,他擔憂地看著她,匆匆地留下一句。

“彆亂跑。”

說完他便加快腳步離開了,幾分鐘後,觀察室牆上尚還完好的符咒齊齊燃起,滿牆白焰落下,觀察室內隻剩實花一人。

四周安靜得仿佛剛剛的吵鬨隻是幻象,實花左看右看,明白自己算是被丟下後,便乾脆趴在外頭的圍欄上,想要試試能不能窺見一點現場情況。

一陣腳步聲於身後響起,實花斜眼看去——是樂岩寺那名輔助監督,他並不知道樂岩寺已經帶著人趕往現場,一進門便急切喊道。

“校長!咒靈數目——”

對上實花桃紅色的眼瞳,他的聲音啞了下來,麵上登時閃過難掩的厭惡之色。

實花眨了眨眼,剛剛沒發現,這名輔助監督看著竟是有些麵熟,仔細回憶後,浮現在她腦海裡的,是那次對上那兩名咒術師時的畫麵。

她有幾分尷尬和僵硬地抬起手,指了指那直上雲霄的黑煙:“他們去……”

輔助監督一點也不想聽她說話,因此實花還沒說完,他便已彆開臉,向她所指的方向趕去了。

實花隻好收聲,望著對方背影消失在拐角,她垂下頭,發絲蓋住側臉,很久,才咬著嘴唇輕輕“嘖”了一聲。

她重新趴回欄杆上,大概又等了十來分鐘後,漸漸開始有些等不住了。

自從咒術師們趕過去後,那邊便平靜了下來,從表麵看,事情處理得相當及時。

但也僅限於保證學生安全這一方麵,一級咒靈到底不是爛大街的貨色,它出現在交流會的目的是什麼?咒靈的數量又是怎麼了?

實花來到貼符咒的那麵牆前,護牆板的表麵已被灰燼染得黢黑,分不清符咒與符咒之間的邊界,實花仔細地看了一會,恰好一陣微風吹過,吹開了零碎灰燼的邊角。

露出了底下保留的白。

實花怔了怔,她小心翼翼地抬手,撥開那點灰燼——那隻是一層外殼而已,灰燼簌簌抖落,暴露出了其下的內容。

是一張完整的符咒。

實花觸電般收回手,心想著要是裝作不知情,這事和她絕不會有關係。

但是。

自從來到高專後便從未間斷的夢魘,夜蛾的叮囑,以及剛剛那些人排斥的表情交替浮現在心頭,實花冷下臉,她最後回想起的,是醫生死灰一樣的麵容。

她猶豫片刻,伸手揭下了那張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