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花坐在醫院的長廊上,麵前來來往往,身穿著警服,或者是護士服的人自她麵前走過,他們的臉糊成一片,隻有在接近她時,才能勉強分出一點五官的輪廓。
“沒關係的,勇敢說出來,不會有人怪你。”
“那是十惡不赦的壞蛋,他死了,縣裡的大家都可以放心了。”
“沒關係的……”
諸如此類的話語由他們說出,實花鼓足勇氣,顫抖著開口了。
“我,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……”
她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隻是抬了個手,那名襲擊她的男人便飛了出去。他自樓梯上滾下去,滾到底的時候,後腦勺著地,當場死亡。
“看來是記不清楚了,畢竟隻是小孩子。”
警察與護士紛紛離去,散開的人流之中,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實花奔來——是裡美的父親。
“實花!你沒事吧!我通知了你父母,但是他們工作太忙了,可能沒收到我的信息,”他上下檢查了一遍實花的情況,“裡美和黑田怎麼樣?”
實花指了指身後的兩間病房,相野先生立馬站起身,他先去了裡美那間,確定自己女兒無大礙後,他推開了黑田病房的門。
相野先生凝固在了門口。
感覺到了異常,實花探頭看過去,這才發現,黑田雖是本次事件中受傷最嚴重的人,卻已早早清醒過來,他坐在病床上,望著自己的手。相野先生進門時,他還在喃喃自語。
“那家夥說的是真的……”
“這是怎麼做到的,我……”
“這樣就能躲過追查了吧。”
“黑田,”相野先生小心翼翼地開口道,“你在說什麼?”
聽見他的聲音,黑田轉過頭來,他一臉茫然,就好像進入病房的並不是尊敬的前輩,而是一位陌生人。
這種茫然很快就被他收斂了起來,黑田僵硬地笑道:“前輩。”
“天呐,”還以為他精神出現異常的相野先生抹了一把冷汗,他走上前,握住黑田因輸液而發冷的手,“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?”
“我也搞不明白……”黑田反握住他,緩了好幾口氣後,他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實花,“不過還好一切都結束了。”
他的視線如同淬毒,一種莫名的惡寒感於實花內心升起了。相野先生的臉,病房,或者是其他人都被卷入一陣漩渦中,而在這片逐漸混亂的光影裡,黑田衝她揚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。
“你說是吧……實……花。”
實花驚醒過來。
她坐起身,動作太過突然,一邊守著的人被嚇到了,隻聽見“哇”的一聲,旁邊推車撞在床頭櫃上,其上的瓶瓶罐罐發出了叮叮當當的碰響。
實花怔了怔,神戶明坐在地上,見她看來,他有些尷尬地解釋道:“那個,我來幫家入同學的忙。”
說完,他將椅子重新扶起,手忙腳亂地倒了杯水遞給實花。
實花接過,順帶環顧了一下四周——這裡是由白色簾布隔出的小單間,從縫隙中能夠看見外邊擺滿醫療用品的不鏽鋼架,以及人體骨骼模型。
不是審訊室,她想,也不是醫院。
“你在校醫務室。”神戶明看出了她的疑惑。
“我……”實花問,“昏迷了幾天?”
“三天。”神戶明拿手指比了個數。
這個時間有點久了,實花問道:“事情解決了嗎?”
“啊……這個,”說到這個神戶明就頭痛,“也不算解決,畢竟是衝著我來的。”
“衝著你?”
“怎麼說……”
神戶明懊惱地抓了抓頭,正當他醞釀怎麼解釋之時,簾子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,兩人紛紛看去,家入硝子提著醫療包,拉開了環繞著床鋪的掛簾。
“喲,醒了,”她看見坐著的實花,嘴角微微勾起,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你的輸液瓶裡下安眠藥呢。”
她語氣懶散,實花注意到了那雙棕色瞳仁下的黑眼圈:“……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辛苦——我不是最累的哦?”硝子哈哈笑了一聲,抬手示意神戶明一邊去,她拉了把椅子在實花床邊坐了下來,“感覺怎麼樣,還好嗎?”
“還好……”實花摸了摸脖頸,摸到一角繃帶。
“沒事就行,你這次的傷不算嚴重,”硝子示意她伸手,順帶斜了旁邊的神戶明一眼,“這家夥的身份你知道吧?”
“……大概知道。”
“神戶財團的嫡子,董事長因為意外前些天去世了,”硝子握著她的手,兩三句便概括完了神戶明想說的內容,“旁係們看他還是個小孩,想搶繼承權,恰好神戶家和咒術界有聯係,算是高層之一,就鬨成這樣咯。”
她說完,聳了聳肩,態度淡然得好像這件事並非事關人命的騷亂。
而當實花正想說些什麼時,硝子的目光回到她身上:“倒是你,怎麼搞成這樣的?”
實花倉促地低下頭,硝子捕捉到了她這一瞬間的混亂:“五條說你是閒得無聊被卷進來的,真的嗎?”
這怎麼聽都是假的,虧得那個人說得出口。實花捂了捂臉:“是意外,我發現了他們落下的咒靈,沒想到還會遇到咒術師。”
硝子點了點頭:“那個咒術師現在在地下停屍間,畢竟是叛徒,總監部就交給這邊處理了,不過你還是得去處理下——哦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