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信嘴角抽搐了一下,就像在竭力壓住一個笑容,以至於麵部微微皺起。
“這樣,那得看後續情況。真是的,受害者還躺在床上,加害者卻可以在高專裡得到照顧,搞不懂上頭怎麼想的。”
他道,短暫地放心了。平島沒有接話,他接過文件,將其翻開:“北島福利院?”
“對,”源信重新埋回了他的工作中,“這個就交給你負責了,畢竟目前其他的輔助監督都有事在身。”
平島沒說什麼便點頭應下,他走至房間門前,正打算就此離去時,偶然的一個回頭,平島注意到了源信的衣領——雪白的襯衫扣得嚴實,估計是不太舒適的原因,源信將它扯開了些。室內的燈光下,衣服與皮膚的間隙呈現出了一片疑似繃帶的灰白色。
平島收回視線,離開了房間。
*
平島毫不避諱地望著實花,眼神如深潭,實花回看著他,然後隻是幾秒,他們紛紛彆開了眼。
車內燈光明亮得有些晃眼,夏油傑注意到了異常,幫忙解釋道:“她是月見裡實花,是順路來處理另外一件事的。”
平島頷首:“這點夜蛾先生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,我的職責隻是輔助這次任務,至於其他事情你們決定就好。”
他一副不想多管的樣子,夏油傑放心下來。他注意到實花脖頸上的繃帶,又問道:“這裡的傷還沒有好嗎?”
“這個嗎?”實花這才開口,她抬手扯住繃帶一角,“已經恢複好了。”
“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,”實花將繃帶緩緩扯了下來,原本猙獰的傷口已然痊愈,但在它暴露於空氣間之時,實花依舊斂住眉,“……不太習慣。”
夏油傑當即道:“那我幫你纏回去吧。”
說完他便抬起手,實花猶豫片刻,她下意識想要拒絕,但想到五條悟的話時,她還是將繃帶交給對方。夏油傑的指尖帶著點溫度,觸及到她頸部皮膚時,實花能感覺到他指尖上的厚繭,像是一張砂紙那般掃過,她打了個抖。
“怎麼了?”
“沒事。”
實花低下頭,依舊沒有拒絕夏油傑的動作。於是在五條悟趕來時,大老遠便看見了這樣一副畫麵。
黑色轎車車內,粉發少女半低著頭,長發被撩開,露出一截白皙的頸部皮膚。她麵色尋常,像是習慣了身後的人的接觸那般,夏油傑手裡拿著一截繃帶,低頭注視著她,暖調的燈光下,兩個人挨得很近。
五條悟走上前,用力地敲了下車窗。
“砰砰。”
平島降下車窗,提醒道:“五條同學,你可以從另外一邊……”
五條悟道:“開門。”
平島無奈開了車門鎖,五條悟拉開門,夜間潮濕冰冷的氣息跟著他一並湧入車內。夏油傑坐到另外一邊,實花則被迫擠在兩個人中間。
夏油傑順手幫她帶上了繃帶的尾端,實花撩了下頭發:“謝謝。”
夏油傑張嘴,五條悟在他說什麼前伸出手,一把拽住了實花劍袋的肩帶,大聲道:“你這是什麼?”
實花疑惑地看他:“……太刀。”
“夜蛾老師配的?”
“對,他說這是為了方便我練習,因為我目前主要修習劍道……”見他拉開拉鏈要將太刀取出來,實花連忙要阻止,“你乾什麼?”
“一把刀而已,看看怎麼了?”五條悟不由分說將刀從刀鞘裡拔出來,看了一眼便失望,“我還以為是咒具呢。”
“以我目前的身份,還不能擁有自己的咒具。”實花無奈解釋,伸手將太刀自五條悟手中拿了回來。
眼見她將那把刀好好收回包內,五條悟挑了挑眉,他收了聲,過了會又突然開口:“……那你想要嗎?”
“嗯?”
實花飛速眨了眨眼。五條悟沒有重複,隻是看著她。
“如果可以當然是想的……不管會不會用到。”
她不知道這人為什麼問這個,老實答完後,實花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方的平島。穿著西裝的輔助監督握著方向盤,完全沒有在意他們的對話。她和五條悟也沒有再說話,車輛平穩向前行駛,在夜間10點左右,他們抵達了琦玉,北島福利院遺址前。
“那麼我就在車上等你們。”
前座的硝子回過頭,在平島簡單介紹了任務內容——祓除咒靈並救出受困者後,她衝他們一擺手:“麻煩好好活著回來。”
“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呢?”五條悟揚了揚下巴,在下車的同時拽住實花的胳膊。
實花一聲不吭地被他拖下車,當平島疑惑地看來時,五條悟道:“反正是我來負責監管,那她就一直跟著我好了。”
平島:“風險……”
“那種事不用你來擔心,我和傑能搞定,而且她要是想逃跑,你和硝子是攔不住她的。”
五條悟自信滿滿。平島見勸不動他,便隻好放棄糾結,轉而去履行自己的職責。他下車,找到一個點後站定,並起兩指輕輕念道。
“由暗而生,暗中至暗,汙濁殘穢,儘數祓除。”
漆黑的天幕悄然彙聚下降,籠罩著被火焰肆虐完的焦黑建築。硝子隔著車窗看去,三人的背影漸行漸遠,最後淹沒在了帳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