興奮著的眾人沒有發現,不知什麼時候起,他們故事裡的主人公先後消失不見了。
柳淮之回到廂房換了衣裳後,正準備重新回到宴會,卻被意外之客攔住了。
看清人臉的那一刻,柳淮之的臉少有的冷了下來,一言不發邁步就要離去,卻在抬腳那刻被攔下。
“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我和她為什麼要和離。”
柳淮之的臉更冷了,直到此時他才真正將目光望向對方,名為徐承誌的男人,“不需要。”
多年過去,再次相見,兩人的變化都很大,昔日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郎,一個將自己所有的年華埋葬在那個春日,從此哀莫大於心死。
而那個令他心如死灰的人,卻不知為何,也落得了和他同樣的下場,雖然不該如此想,柳淮之仍忍不住道一句活該。
縱使柳淮之並不了解當年兩人和離始末,但他了解伍珂,知她最是重情義,如果不是有什麼無法再回頭的理由,否則哪怕是死,她這一生也絕不會與他和離。
所以他不需要知道其中因由,更不需要從眼前這個男人口中知道。
聽到柳淮之的回答,徐承誌笑了,他笑的極大,眼中卻是一片陰沉,如烏雲壓頂,晦暗至極,“你現在怕是很得意吧,少了我這個橫在你二人間的阻礙,你終於有機會和珂娘在一起了。”
仿佛沒看到柳淮之因他的話而冷得仿佛沁著寒霜的臉,與將要開口反駁的動作一般,徐承誌傾身上前,如毒蛇吐信,帶著幽幽冷芒,“可你知不知道,就是因為你自以為的一片深情,我和珂娘之間才會橫生如此多的誤會,才會令她與我和離。”
“你這話什麼意思?”直到此時柳淮之的臉才有了第二個變化,不再如方才那般冷漠。
徐承誌直起身子,嗤笑一聲道:“十八年前,煙雨樓還記得麼。”
柳淮之瞳孔微縮,他怎麼會記不得呢,當年伍徐兩家定親的消息傳開以後,在最初的不可置信與痛徹心扉過後,他便猜到了兩家親事中的因由。
皆是因為他。
柳家與徐家一直以來積怨頗深,起因便是當年還為柳家庶子的徐家先祖,遭當時的柳家當家主母陷害被逐出家門而引發的種種情仇。
當年這件事情的對與錯即便拿到現在來評論,也很難論清其中的對與錯,但說到底都是這都是他們先祖的錯。
愛情權利都想要,最後一個都沒得到,也將所有人都傷害。
也因為這件事,柳家對於徐家始終抱有一絲歉疚,大事小事上能幫則幫,能讓則讓。
隻是或許這份歉疚本身就在立場上有些不對等,無論是徐家抑或其他人看來,都過於虛偽,最後兩家的仇怨愈積愈深,到了現在,隻要兩家人出現在同一場合,總出現對比。
比實力,比外貌,比財力,但凡能比的都要比較一番。
但這麼多年過去,徐家早已沒落,柳家雖也大不如前,但廋死的駱駝比馬大,明麵上還是一如從前的。
自他與徐承誌踏入江湖以後,這種比對愈發強烈,柳淮之了解當年的恩怨,所以不想去管這些事情,對於徐承誌一向能避則避,但徐承誌卻一直追著他不放,誓要壓他一籌。
贏他,似乎已經成了徐承誌的一種執念,在他和珂娘相戀以後,徐承誌也曾在其中插過一腳,但最後無疾而終。
柳淮之本以為徐承誌已經放棄,但在他閉關出來以後,才知道徐承誌並不是放棄,
而是換了種方法。
收到這條消息時,柳淮之心中情緒複雜難言,禮教告訴他,事情已成定局,該放手了,無論徐承誌這麼做的原因究竟是為什麼,伍家同意便代表珂娘也是同意的,畢竟伍家從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越過珂娘的意見,直接作出決定。
但情感上,柳淮之無論怎樣都無法接受這一事實,幾經掙紮,情感最終占據上風。
柳淮之去找了伍珂,直到現在柳淮之仍記得那一天的場景。
海棠初綻,柔蔓迎風中如那雪中點上一抹胭脂色,輕盈而嬌媚,但這些都不如樹下的那個佳人,紅衣似火,膚如凝脂,美得明麗而嫵媚。
兩人分彆已三月有餘,人未變,事卻全發生了改變。
“珂娘…”開口瞬間,柳淮之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如此艱澀,隻短短兩字,竟喚的如此困難。
看著眼前溫潤依舊,意氣卻全然不見的少年,伍珂心中亦是澀澀然,被寬袖遮住的手緊握成拳,指甲因為過於用力而深陷手心,麵上卻是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,道:“我畢竟已經定親,柳少俠以後還是喚我伍珂吧,珂娘這個名字過於親昵,難免讓人說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