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程上他講完之後，是要邀請捐贈人上台的，於是在謝詞的末尾，眼神應當應分地落在年輕人身上。
他禮貌地微微一笑，融去方才演講時清冷仙子的麵紗，變得不再遙不可及。
年輕的企業家被這一笑迷得大腦宕機，後知後覺想起該他上台。在周子舒的注視下走得有些拘謹，可當視線脫離這個美人時，就又變回那個從容不迫，掌控全局的企業家。
他雙手搭上演講台：“各位教授、老師初次見麵，就讓我在各位學究之後演講，壓力真大。那麼先自我介紹，我是青崖集團的董事長，溫客行。”
周子舒在一旁聽著，覺得這聲音真好聽，嗓音不是特彆低，卻富有磁性，尤其他站得近，能聽到不被麥克風處理過的原聲，對於他這樣的聲控，簡直不要太好。
溫客行大致介紹了集團背景，期間還不忘與站在側身後方的周子舒眼神交流。
“在座的各位放心，青崖集團遵紀守法，斷不會發生跑路行為。”
周子舒心裡偷笑，莫不是山河大學這點丟人事人儘皆知了？
會後，周子舒趕緊衝出了禮堂，裡三層在三層的漢服穿得他熱得要死，一邊跑一邊脫，轉身閃衛生間，和正要出來的人裝了個滿懷。
那人虛虛攬著他，聽他嘴上說著抱歉，往後退了幾步，才發現是溫客行。
溫客行問他磕到沒，他搖搖頭。見周子舒手上拿著短袖才明白是來換衣服，打趣道：“險些以為周教授是來抓我這個摸魚的人回去聽講。”
“已經結束了。”周子舒道。
“那更不能回去了。”溫客行道。
周子舒兩眼都睜得圓圓得表達著疑問，嘴上卻遲遲沒問出口。
溫客行笑了一下，道：“回公司也是開會，不如來你學校有意思。”
話說得曖昧，周子舒哪會聽不出來，他道：“之前來參觀我們學院的也都覺得有意思。”
“是你帶人參觀嗎？”
“？”周子舒道：“不是，助教帶。”
“哦。”溫客行明顯有些遺憾：“還想著要是周教授有帶人參觀的任務，也帶帶我唄？”
他們學院年輕的捐贈人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，相當於明示，周子舒心想再不識趣點被主任知道又會被念。
於是他說：“那我換個衣服，咱們隨便逛逛，不耽誤您創造經濟價值的寶貴時間。”
“嗯，也不耽誤周教授寶貴的休息時間。”
周子舒扯了個禮貌的笑容，溜到隔間去換衣服。他對溫客行初印象很好，少有男人比他長得高，又長得帥，聲音好聽，事業又成功。
可是方才被搭訕之後，又覺得有些……油膩？
可對著溫客行那張臉，又覺得油不到哪裡去。他收起漢服，晃了晃腦袋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，一會兒跟主任微信說一聲當是彙報了。
因為是上課時間，一路沒什麼人，周子舒看到什麼就會介紹什麼，溫客行全程瞥一眼周教授口中的主角，之後像是欣賞什麼藝術品一樣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子舒。
周子舒望著老式的建築，感歎時間對曆史的打磨。
“您看那裡。”周子舒反複指了兩遍，才成功將對方的目光從身上移開，說不了兩句話，發現溫客行又盯著自己。
他想到自己上課時常說的，彆看我，我臉上沒字，看黑板！心裡吐槽，要是來參觀教授的，自己大可不必如此費腳丫子磨嘴皮子。
“您累了嗎？”周子舒問道。
“周教授累了嗎？”
周子舒不累但想回，於是道：“有點。”
對方的眼神在周子舒身上掃了一圈：“周教授不能隻顧著教書，也要注意鍛煉身體，勞逸結合呀。”
周子舒咬牙一笑，道：“不勞費心。”
好不容易將捐贈人請回會客室交差，趁著領導們過來寒暄的空擋果斷閃人。
優雅如周教授，不管內心多麼狼狽，踏進階梯教室的那一刻也是氣定神閒、遊刃有餘的，這裡是他的主場。距離上一堂課打鈴還有一些時間，空曠的階梯教室隻有鼠標點擊多媒體的聲音。
做好課前準備出去接水，回來時看到一個女生坐在第一排桌子上，看麵相臉生。
他將杯子放在多媒體上，道：“挺早。”
“你叫周絮？”女生問道。
“？我是。”
“你就是周教授？”女生有問道。
“你找我有事？”
“你課件開著。”女孩指了指大屏幕，上麵有章節名稱和主講老師名字：“我聽過你名字。”
“哦？”周子舒笑了笑：“那是我的榮幸。”
“確實。”
“……”
那姑娘說話非常爽快：“我叫顧湘，我哥讓我考這所大學。”
“小姑娘想考哪個都行，不必拘泥於……”
顧湘打斷道：“我沒有想考的，有我哥做主，還省得費腦子了。”
既然說是哥，周子舒立刻轉了口風：“是要多借鑒過來人的經驗，比如你哥的。”
“借鑒什麼呀，他沒上過。但是他文采挺好的，總能叨叨幾句之乎者也。”
正不知如何接話之際，下課鈴聲響了，很快來上他課的學生越進越多，周子舒顧著跟學生打招呼，顧不得聊天。
顧湘從桌子上下來：“拜拜周絮。”
“嗯，”周子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，也不知道她是來乾嘛的，總不能聽過名字，路過時正好看到ppt上的名字就進來了吧。
這事兒很快被一下午的課擠到了腦後，連同上午的溫客行，企業家和教授，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，不同領域的人。上輩子多少次擦肩而過才換得今生一次回眸，周子舒心裡唏噓，大概上輩子把肩膀磨破了，換來這輩子一起逛了一圈學院。
雖然人說話挺油，臉還是帥的，僅僅而已。
太陽東升日落，溫客行那張臉在他腦海裡都沒待到太陽落山就被海馬體踢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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