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子舒站在高樓林立的金融街,被反光的玻璃晃得眯起眼睛,他掏出手機一再確定了地址之後往轉門走去。
“先生您好,先生?”
前台小姐的聲音吸引了還在四處觀察的目光,他走過去遞上名片,又開始欣賞內飾裝潢,一層接待宛若透明的水晶宮,富麗堂皇。鏡麵牆壁造成視覺差,看上去比實際麵積大出一倍。
“周教授,您好,請跟我來。”前台小姐舉手示意,他忙點頭跟上。
電梯是透明玻璃既可以欣賞外麵的風景,又可以看到各個樓層的辦公環境,主色調是白色,簡單大氣。
他被送到頂層,引到一間會客室,地毯鬆軟得像踩在棉花,他腳下一軟,直接跌坐在舒適的沙發上。
前台小姐站在門口朝他鞠躬之後帶上了玻璃門,周子舒這才放鬆下來,扯鬆了袖口的紐扣,徹底癱倒仰在沙發上長出一口氣。
他今天穿了整套西服,打了領帶,鋥亮的小皮鞋襯得他十分板正得體,除了本人非常不適應之外,誰看了都要忍不住建議,請周教授保持西裝半永久。
“鐺鐺”
聽到敲門聲,他迅速坐直,將公文包放到身後。門被推開20公分左右的寬度停了一下,一秒、兩秒……不過五秒推門的手忽然反悔撤了回去,門又重新關上。
他聽到門外有溫客行的聲音,於是站起來從裡麵把門拉開,門外的男人西裝筆挺,微蹙著眉快速翻著一厚摞裁決,四目相對時,溫客行夾著筆揮手同他笑著打招呼,然後一秒冷臉將一厚摞裁決塞回助理手上:“先壓著。”
溫客行隨手關上會客室的門,冰塊似得臉上才有了回暖似得笑容,視線在他身上從頭到腳掃了一圈,誇道:“就知道阿絮穿這件好看。”
西服是昨天溫客行去他家上班當廚子時帶來的,牌子上一堆龍飛鳳舞的英文字母他不認識,但從精致的包裝上看,價格不菲。
“好看有什麼用,勒死我了。”周子舒稍微扯鬆領帶,抻抻脖子。
溫客行一笑道:“人靠衣裝佛靠金裝,這大廈裡的人彆的不會,慣會看人下菜碟,你穿的越好他們對你越恭敬。”
他迅速打量了一番溫客行的行頭,道:“你都是溫董了,還需要金裝?”
“就業規則規定,工作時間要穿正裝,我也是沒辦法。”
“我又不是你員工。”周子舒又道:“今天穿完還給你,我吊牌都沒摘,好退。”
溫客行走近,左右看看:“在哪呢?”
他在領子後麵摸索了一下用手指勾了出來:“喏。”
修長的手指繞到後頸接住,隻聽哢嗒一聲,高級西裝的吊牌被順利解鎖。溫客行拿在手裡顛了一下:“不嫌硌呀。”
吊牌價要用三個月的工資才能付清,硌算什麼,他一路上都忍了,周子舒心裡掀起一陣惱火:“溫、客、行!”
“誒!我在呢,阿絮,你好像是第一次叫我名字耶,真好聽。”
“你個鱉孫兒。”
“嗯?我隱約記得阿絮是南方人,怎麼會講北方話,真厲害,罵人也好聽。”
周子舒翻了個大白眼,不想白費口舌理這個滾刀肉。
溫客行立刻上前哄道:“好啦,你就理解成是配備的工作服,既然是工作服,費用自然由甲方承擔,乙方不用有顧慮。”
周子舒精明道:“合同中列明了?”
“現在就簽補充協議。”溫客行承諾道。
他“哼”了一聲,從公文包裡拿出電腦:“行了,快開始吧,廢話說了十分鐘。”
溫客行就勢坐在旁邊,手上拿著個木盒子遞給他:“先看看這個。”
“先?”他莫名其妙接過打開,一枚精致的銅製鑰匙展現在眼前,出於職業習慣他從包裡摸出一副手套,戴好之後雙手取出,一手捏著鑰匙柄,一手托著凸柄,仔細觀察。
“包裡有放大鏡。”周子舒指揮道。
鑰匙乾上有密密麻麻的花紋,取來放大鏡一看,原來是刻滿了一毫米的小字,他緩慢地轉著鑰匙辨認,由於銅表麵氧化變得暗黃,字的顏色更深,甚至有些填平了細小的凹槽,讓筆畫變得模糊不清。
想要繼續就要先把表麵的氧化物祛除。
有了這個結論,周子舒將鑰匙放了回去,推開湊得比他還近的大腦袋:“我要回山河大學一趟,拿些儀器。”
“我知道你想要什麼,跟我走吧。”溫客行“啪”得一聲隨手蓋上盒子蓋,帶著他來到一個辦公室,寬大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,筆記本被壓在下麵隻剩個顯示屏。
溫客行繞到老板椅後麵推開書櫃,裡麵露出一個和辦公室同等大小的空間,一張簡易的單人床,和一個收拾整潔的辦公桌,桌子上有他要用的儀器和各種試劑。
“謔,老溫,你這是做足了準備,打算沒日沒夜讓我替你賣命嘛。”
“賣什麼命,我明明是要金屋藏嬌。”
“嗬。”他走進去脫下外套,挽起白襯衫,扯掉領帶,一副甩開膀子準備大乾的樣子,道::“除了你沒人進來吧?”
“脫完了才想著問?”溫客行忍不住打趣,又道:“你既然吩咐不讓人打擾,我誓死守衛這扇門。”
他用眼神瞟了一眼外麵的辦公桌,就那個文件量這人還有心思說些有的沒的,嘖舌道:“趕緊乾活,少貧吧你。”
櫃門呈45°角開著,抬眼就能看到溫客行忙碌的背影,又不會被偶爾進來的助理看到,相對密閉,隱私性好。
二人各自忙碌,直到中午助理買來午飯才又坐在一起,周子舒心裡還在想著從鑰匙上抄下來的字,麵對對方給自己添菜的行為下意識伸過碗去,等要吃的時候才發現是不愛吃的,又塞到溫客行碗中。
總是嘴上不吃虧的溫客行愣了一下,將丟過來的菜當麵吃掉:“多大了還挑食。”
“就是七老八十,也挑得。”周子舒大言不慚道。
他這兩天給周祖宗做飯沒發現有挑食的習慣,還以為什麼都吃,溫客行進一步問道:“你還不愛吃什麼?”
周子舒說了幾個,溫客行道:“是吃了過敏?”見對方搖頭又道:“不過敏好辦,我給你打碎了混在湯羹裡,保證你吃不出味道來。”
周子舒聳聳肩表示讓他看著辦,悶頭迅速扒拉完米飯。
“中午躺會兒,下午更有精神。”溫客行靠在老板椅上休息,將唯一的單人床讓給他。
周子舒躊躇在床邊,道:“我不用,你躺吧。”
溫客行閉著眼睛逗他道:“阿絮不會認床,需要哄睡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