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眼看著後麵追上來的人越來越多,距離不斷縮短,周子舒心急道:“兩個人總比一個人……(出事)好。”
“再多說一句,我直接掉頭向他們衝過去,你信不信。”溫客行的表情都不是生氣兩個字可以形容的,盛怒之下,他的肢體動作十分強硬,壓著周子舒一起跑。
“阿絮!”
說時遲那時快,溫客行猛然收緊手臂,將人護在懷裡,認命般地迎上當頭一棍,肩頸處倏然傳來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。
“走,腳下彆停。”溫客行努力保持著清醒。
這一棒是衝周子舒的,被他硬生生扛下來了。周子舒顧不得其他,猛然一蹲掃倒行凶之人,接著身手矯健地奪過鐵棍,同樣照著對方肩頸擊打,以牙還牙。
把人撂倒之後,他將溫客行的胳膊繞過後頸搭在肩頭,帶著他繼續穿過綠化林往大路上跑。
俗話說三拳難敵四手,何況現在數不清,周子舒隻覺得身後黑壓壓得一片人,月亮被雲遮住的時候已然分不清是人是鬼。
肩頭的重擔越來越重,周子舒實在拖不動被迫停下,剛一停溫客行直直倒進懷,嘴上說著沒事兒叫他繼續,人已經打晃。
“老溫!溫客行!”
“彆急阿絮,沒流血,彆怕。”溫客行虛弱一笑,餘光裡有人圍了上來,掙紮著要起。
周子舒輕輕地把他往懷裡摟了摟,灑在身前的呼吸提醒著他這個人還活著,光影重疊,許多麵孔一閃而過,他們都曾倒在他懷裡,走到了人生最後一刻。
那種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窒息感,是生命在流逝,難受得他近乎絕望。
“阿…阿絮,摟太緊了。”
空氣一下子擠入胸腔讓溫客行猛咳了幾聲,卻也不忘摸索著撿起鐵棍,支著站起來擋在前麵。
麵對圍上來的人,溫客行即便還有些打晃,依舊語氣堅定且溫柔得對周子舒道:“阿絮,我們一起,逃命吧。”
“哥?”張成嶺聽到客廳有動靜,從臥室探出腦袋。
周子舒背對著在衣架上翻找外套裡的東西:“誰敲門也彆開,我回來自己開門。”
“哥你怎麼了,溫叔呢?你們……沒一起?”
周子舒找到錢包轉過身,將左胳膊藏在身後:“在樓下。”
張成嶺狐疑地走過來打開門燈,眼睛止不住往胳膊上看,上臂的袖子上有塊紅色濕漬,在深色的衣服上並不明顯。
“哥你傷口又開了?”
“不是我的。”周子舒又道:“不用擔心……嗯……”
他哥向來不會說謊,張成嶺胡亂猜測道:“是他們找到咱們了?”
“不知道,天太黑了。”左右他都看見了,周子舒索性不再掩藏正過身來,雙手扶上他的肩頭,簡明扼要道:“要是明天早上我沒來電,你就去咱們說好的那個房子躲著。”
“哥,你彆嚇我,你要做什麼,帶我一起。”
“不做什麼,就是把你溫叔送到醫院,你乖乖聽話,寫完作業去睡覺,明早聽我電話。”他拍了張成嶺兩下,震掉了兩顆金豆豆。
張成嶺抹了一把眼睛:“我沒哭,哥你放心去照顧溫叔吧。”
“嗯。”這一聲回完,他毫不拖泥帶水得撞上門出去了。
按溫客行給的地址,他驅車來到一處私人診所。負責接診的是兩個身姿曼妙的女人,一個劉海擋住半邊臉,幫著抬溫客行進診療室,另一個從容地盤問著各種細節。
大夫在做檢查,周子舒實在坐不踏實,站在一邊焦急得詢問道:“他上車的時候還能自己走,路上就昏過去了,是因為脖子上挨得那下嗎?”
“照你話說他脖子受到重擊後出現過短暫暈眩,按理說不可能站起來再跟十好幾人打架。”
“但他確實……”
“人的潛能是無限的,他的求生意識很強,強到不允許自己昏過去。”女大夫收了聽診器:“再照個CT進一步看一下吧。”
溫客行被護士推走做進一步檢查,他如同行屍走肉般失了魂兒似得跟在後麵,當進行中的紅燈亮起,他脫力地跌坐在公共區域的沙發上,將臉深埋進手裡。
CT室內,溫客行被放在儀器旁邊,女護士拍了他兩下道:“他進不來。”
聽到這句話,溫客行眼睫一顫,睜開眼睛,方才的女大夫從員工通道打開後門進來:“阿行,出什麼事了。”
溫客行冷冰冰道:“老無常勾結毒蠍。”
薄情司的地盤與毒蠍相鄰,有任何風吹草動應是第一個知道。女大夫呼吸一滯,對一旁的護士道:“千巧,有聽到什麼風聲嗎?”
護士低下頭搖了搖。
溫客行輕蔑道:“老無常越過薄情司的地盤搞小動作,你們當真毫不知情?”
女護士將頭壓得更低,道:“無常鬼的事屬下詳查後再行彙報,另有一個蹊蹺事……”
“說來聽聽。”
“是。有人在鬼穀與毒蠍地盤交彙處搏到了一處名叫四季山莊的地方,這塊地三分之二占了毒蠍那邊,還有三分之一占了薄情司這邊。因為毒蠍目前沒有任何行動,我們也在靜觀其變。”
“四季山莊……”溫客行仔細回憶著地圖上的位置:“這地方偏得很,最早是守林人住的地方。”
“是,那種地方長期沒有守林人看守,百頃梅林遭人亂砍亂伐,除了盜伐者沒人願意去。”
“怎麼會,不是你說有個人特意選了這塊地。”溫客行邪魅一笑:“去查。”
“是。”女護士又問道:“老無常那邊……”
溫客行想了想,道:“你不用管。”
“是。”
女大夫拿來儀器,掀開溫客行肩上的衣服輕輕按壓了兩下:“差一寸傷到脊柱,阿行,你很少這麼拚命。”
“你不用旁敲側擊。”溫客行偏著脖子任她檢查:“他是我的人。”
僅僅是一句周子舒是他的人,薄情司便不能擅自調查,必要時還要給予幫助,如若違反,便是和溫客行作對,溫客行在道上有個外號叫瘋子,試探瘋子底線的人,沒有好果子吃。
醒目的“進行中”燈滅了,自動門緩緩打開,溫客行被護士推了出來。
“周先生是吧。”周子舒快步迎上點了點,女大夫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,等溫客行被護士推遠了才繼續道:“您剛才問過的問題,我想還有一個原因。”女大夫頓了頓,手插進兜裡,認真道:“他有拚了命也要保護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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