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英道:“您和要我查的這個人是什麼關係?”
“什麼意思?”
“要是他的存在威脅到您,我可以……”
“不用,他和我……”是什麼關係呢?褲兜裡的舊手機冰冰涼涼地貼著腿,周子舒忽然不確定了。
“若有他的消息,再報給您?”
“……好。”
即便沒說出來二者關係,卻不耽誤韓英理解,在他說為莊主誓死效力時不同意,卻在這個人的事兒上應下了,想必關係匪淺。
周子舒拎著早餐往回走,一路都在考慮要不要打個電話,臨到公司樓下,才摸出舊手機,指尖懸在最頂上的聯係人那條,猶豫兩秒終於按了下去。
“喂阿絮,你什麼時候回來啊,我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。”
“快了。”
“你怎麼了?聽上去不高興。”
“溫客行,我們是朋友吧。”周子舒淡淡地問道。
溫客行糾正道:“是男朋友,我當你是。”
聽筒裡一絲雜音都沒有,周子舒聽著不知真假的情話,一語雙關地問道:“為什麼是我?”
“為什麼是你……”溫客行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:“見不到你百爪撓心,見到你心如擂鼓,整日沒什麼心思想工作,回過神來的時候滿腦子就都是你,有你……我的心就是定的。阿絮,難不成你給我下迷魂藥了?”
對方語氣誠懇,要是演出來的,未免太真,周子舒自認閱人無數,眼下是真看不清了,嘴上如常回懟道:“要下也是你在我飯菜裡下。”
“是嘛是嘛,阿絮是承認被我迷死了?”
“滾!”
“好啦好啦,不逗你了,你要想聽我說有多麼多麼為你迷死,咱們當麵說,快回來吧。”
一通電話下來,他被溫客行胡攪蠻纏般地帶偏了節奏,可手機不會說謊,同之前幾次一樣,與溫客行通電話沒有任何被乾擾的聲音。
其實他在韓英提到驗證方法時就意識到了,卻還是不死心地想再試一次,抱著萬一記錯了的心裡撥通,又在掛斷之後想找其他人再行測試,也許給任何人打都沒有乾擾了呢?
他盯著屏幕將指尖往下挪了一條,撥通張成嶺的電話。
嘟……嘟……
“哥?”
“還記得我說要送你去的那家福利院嗎?”周子舒開門見山道。
“我快18了哥,不好往回送吧。”
“也是。”周子舒聽著電磁的乾擾聲,強迫自己鎮定道:“也不知道那棵樹還在不在,下午你去看看吧。”
他哥口中的那棵樹,有一百多年高齡,長得又高又粗,樹乾上部有一個籃球大小的樹洞,藏過他偷偷攢起來的糖果。
“啊?哦。”他一頭霧水應下。
“還會爬樹嗎?臭小子。”
“當然。”
“嗯,快成年了,回去看一眼吧。”周子舒滿是感慨之意。
回到辦公室已經快九點半了。某人表情嚴肅地坐在電腦前劈裡啪啦打字,攤開的資料已經把桌麵埋得不見木色。
周子舒神情淡然地把早餐放在茶幾上,擺好才去叫他:“先吃飯吧。”
“還差一點,阿絮你先吃。”溫客行偏頭對他一笑,見人沒動,油嘴滑舌道:“餓壞了我心疼。”
周子舒撇了撇嘴,目光移到那杯已經見底的咖啡,習慣性地心裡吐槽你真知道“餓壞了我心疼”嗎?
周子舒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,又想難道自己真看走眼了,溫客行對他做的,所謂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以命相護都是假的?
他想不清楚,拎起一屜蒸餃,撕開一雙一次性筷子,走到溫客行身邊,命令道:“張嘴。”
溫客行分心看了一眼頓時受寵若驚,嚴肅的表情瞬時暈染出一個大大的微笑,剛進嘴還沒嚼就說好吃,推著讓周子舒也吃一口彆光顧著喂。
一屜蒸餃被接二連三地像是要噎死他似得塞進嘴裡,在要出人命之前,溫客行總算把手裡的事告一段落,大手摟上後腰:“走,看看我們阿絮買什麼好吃的了。”
偌大茶幾擺了半邊,溫客行瞧著是真沒少買,種類頗有吃自助的感覺,想吃什麼拿什麼,應有儘有。
溫客行心下熨帖,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周子舒。
周子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,撇下他坐在沙發上:“愣著做什麼,不愛吃?”
聞言,他立刻狗腿地在同側坐下,腿挨著腿擠著坐:“愛吃愛吃,太豐盛了。”
雖然還沒弄清楚剛才電話裡對方情緒不高的原因,但看到周子舒如同往常,給夾菜就伸來碗,不愛吃就扔給他的做派,又覺得應該也沒什麼沒往心裡擱。
“老溫,課題研究的階段性彙報已經發給你了。”
“我看到了。”
“單字的意思已經在報告中標注出來了,整句的理解並不通順,可能是我對單字的解讀並不透徹的緣故。我建議你聘用院裡的張教授,他是這方麵的專家,資曆、學識遠在我之上。”他說著把兩樣寶貝完璧歸趙般地擺在溫客行眼前。
溫客行擦了擦嘴,問道:“推薦他,那你呢?”
“張教授為人不善交際,為人正直,醉心研究古文字,不必擔心他泄露什麼,是非常合適的人選。至於我,隻能陪它們走到這裡了。”他看出溫客行眼神中的拒絕與不解,又道:“重要的不是誰來解讀,而是誰能解讀,如此才不枉你父母拚死留給你。”
推薦的人選完美解決了溫客行先前提出的顧慮,聽上去仿佛是最佳人選,他看著表情淡淡的周子舒,前一秒還覺得這人馬上就要答應自己了,現在又覺得他無聲無息地往後退了一大步,輕聲問了句:“阿絮,你…你不要我了?”
周子舒笑了一下:“你又不是物件,什麼要不要的。”
他下意識伸手抓住對方手腕,自相識以來第一次心裡沒底:“回答我。”
“要,行了吧。”周子舒掙出大手的鉗製。
肢體與語言並不一致,溫客行追著道:“你…你可彆騙我。”
周子舒看著他的眼睛,回道:“彼此彼此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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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種離開,是毫無預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