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收拾好了？”周子舒背上雙肩背，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。
張成嶺點點頭，走過來接過行李箱，裡麵放的大多是他的教科書和練習冊，而他哥的東西非常簡單，就是一個筆記本電腦，還有一兩件衣服。
四季山莊經過簡單修繕已備齊了生活用品，小到牙刷肥皂衣服，大到一些家用電器，臨近年關貨運慢，少部分要等年後才到……
張成嶺聽著他的描述，感覺是要在四季山莊紮根下去的意思，不由得問道：“以後還能回這裡嗎？”
這裡是他待過最長的地方，有許許多多溫暖的回憶。
懇求的語氣和不舍的眼神被周子舒看在眼裡，許諾道：“考進山河大學，你可以回到這裡。”
張成嶺明年18，成年將至他又怎會聽不出他哥口中的激勵之意。他深知這裡不能輕易回來，不然肯定會被溫叔發現。
懂事的他沒說，隻問道：“就我自己嗎？”
周子舒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：“你這粘我的毛病要改改，難不成將來30歲、40歲，有了孩子當了爸，還在我這當個屁蟲，成什麼樣子。”又道：“這四季山莊有山有水正好養老。”
不到30的人提前步入養老陣營，張成嶺一陣沉默後，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走吧。”周子舒呼嚕了幾下他的腦袋。
頭毛被一陣揉搓，弄得亂糟糟，他像個小狗子似得甩了甩頭發，兩隻手扒拉著順毛，還沒弄好，頭上落下一頂毛線帽。
緊接著聽他哥道：“山裡冷。”又道：“走吧。”
這一年的臘月二十九，張成嶺將生活在這裡的快樂記憶同這道關閉的門一起封存起來，他轉動門鎖鎖門，舍不得拔出鑰匙，磨磨唧唧地往出退。他哥已經自顧自地下樓，樓道裡沒了腳步聲後，站在門前磨蹭的他也趕緊追了上去。
這一走，在這裡認識的人大概一輩子也見不到了。
他不懂難道真是自己年紀小，不如他哥看淡離彆，習慣流轉離散。他也想學著他哥的樣子，瀟灑地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得下樓，於是他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，一步並三步地往下竄，可心情並沒有因此變好。
臨到單元門，他聽到汽車引擎轟鳴的聲音，天冷要提前預熱，一時半會還走不了。於是他慢下腳步，推開單元門，他哥正仰頭望著樓上的方向，也不知是不是在看他們家，一動不動的、目不轉睛的，一雙手忽地從方向盤上捂住臉，不到片刻拍了拍雙頰，從後視鏡見人來了，開了後備箱放行李。
“哥。”他看著麵色如常的人，心疼地喊了一聲。
周子舒不知方才的樣子被看到，以為他還想勸說什麼，趕緊攬過話頭：“行了，彆拉著個臉。新家也很不錯，你住幾天就陶然忘憂了。”
明明他哥也舍不得卻還要說違心的話寬慰自己，張成嶺稍稍調整使情緒不在低迷，道：“也是。我聽說四季山莊是好幾進的大宅子，光梅林就幾百畝，都修好的話找人都費勁。”
周子舒關上後備箱：“可不是，我打算單騰出幾間屋子放器械，天兒好就去爬山，不好就在屋裡湊合湊合，再給你弄間書房，打通臥室連在一起。到時候你叫我吃飯，都要用手機聯係。哦對，搞個對講機。”
滿是對新生活的規劃和憧憬，張成嶺聽著隨聲應和。
到四季山莊車程八個小時，為避免路上有鬼穀的眼線，周子舒先是徑直開到毒蠍與鬼穀的地盤邊界，再沿著邊界往二者交界處的四季山莊駛去。
本來一切儘在掌握，卻忽然來了變故。他們在高速服務區休整時，遇上了天窗，周子舒躲在隔壁貨架偷聽他們說話，隱約聽到提及琉璃甲……
不是找他周子舒，周大爺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開溜。
駛出服務區一段距離後，一直有輛黑車保持著30米遠的距離跟著，周子舒並道，黑車也並，周子舒超車，黑車也緊隨其後。
他心中大驚，拍了拍副駕昏昏欲睡的張成嶺：“後麵有情況。”
張成嶺揉了揉眼睛剛想回頭，被他哥一句“彆回”，驚得瞌睡蟲都跑了沒了。
周子舒語氣沉穩道：“四季山莊的地址記下了麼。”
張成嶺在手機地圖上搜出來，確認道：“記下了。”
“好。”他一邊開車，一邊觀察後視鏡中的車距，保持著距離：“咱們四季山莊見。”
不拖後腿是張成嶺認識他哥之後長得第一個教訓，他不想看著他哥為了保護他這個拖油瓶再受傷，所以縱使擔心，也依舊簡明扼要的服從道：“好，哥你小心。”
“嗯。一會兒到了隧道看情況，最長五秒你要下車，明白？”
“明白。”
這條路周子舒之前開過，有些地方燈光昏暗，扔下個人神不知鬼不覺。他讓張成嶺拿著吃的裝進背包，進隧道之後解開安全帶，隻待一聲令下跳車。
可千算萬算不如天算。隧道一路燈火通明，一個個燈管仿佛新換的一樣，賊亮。
周子舒低聲罵了句，心想他m的，不會是溫客行在這條路上撒錢了吧，不然之前坑坑窪窪的路麵和忽明忽暗的隧道燈，怎麼都齊刷刷的修好了？
眼看著要出隧道，他哥還沒發來信號，張成嶺叫了一聲“哥？”
“等等。”周子舒調出車載地圖，不斷縮小觀察著整段盤山公路，指著一個大轉彎：“這裡，到了就下去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還有我的包，你一起拿上。”那裡麵有電腦、證件等一些重要的東西，張成嶺火速哈下腰從後座勾了過來，背後背著自己的，前麵掛著他哥的。
“準備好了哥。”
周子舒看著他堅定的眼神，誇了句：“好小子，這些年有長進。”又道：“再重複一遍，梅林入口在哪裡。”
張成嶺盯著手機地圖，指尖指著：“沿著河走到大概三分之二的地方，會看到一條地圖上沒有的小溪，順著小溪走就能進入梅林，進而到達不思歸瀑布，然後往太陽升起的地方一直走，就可以看到四季山莊。”
複述的沒問題，周子舒點頭給予肯定，一邊留意黑車，語速極快問道：“沒太陽怎麼辦？”
張成嶺想了想：“冬天刮西北風，或者看樹冠茂密程度也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