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好。”周子舒很滿意他的獨立思考能力,這也是緊要關頭他還要問上一問,而不是直接告知的原因:“遇到問題要冷靜思考,東西都是身外物,保護好自己,其他沒有要囑咐的了。”
“哥,我在四季山莊等你,明天我們要一起過年。”
“好。”
話落,周子舒猛然加速,甩出後車一大截,臨近轉彎,漂移聲震耳欲聾。
“走!”
張成嶺平時婆婆媽媽的,到了關鍵時刻,一句拜拜也沒說手腳並用踹開車門,跟著一個前滾翻進了隔離帶。
隔離帶雜草叢生,他貓著不敢動,大約過了一刻鐘,看不到車經過才從草叢中爬出來。
預計到小溪步行時間五個小時,剩餘路程存在迷路風險無法估計,他背好兩個背包,消失在夜色中。
再說回周子舒這頭。
猛然加速的舉動暴露了他已然察覺有人跟蹤,黑車很快追上並肆無忌憚地加速撞向他。沒了後顧之憂周子舒將油門踩到底,利用彎道猛然打靶拉起手刹,車頭直接調轉,換成遠光燈飛速向黑車撞去。
臨到跟前又猛然向左打方向盤,兩輛車擦肩而過,黑車隻顧著跟車,又被遠光晃瞎了眼睛,不知前方是右轉彎的彎道,直衝下坡道。
周子舒這邊情況也不容樂觀,車道上還有其他正常行駛的車輛,由於他逆行再加上車速過快,狠狠地與之相撞。
安全氣囊彈出的那一刻,他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搬了家,眼皮掙紮了幾下很快失去意識。
砰的一聲,公路上燃起熊熊大火。
張成嶺被這一聲嚇得回頭看去,冷汗直冒,忍不住往回跑了兩步,背包被樹枝掛住才停下。
他粗魯得用袖子蹭了蹭臉上的液體,有汗有淚,心情複雜。默念著“沒事的沒事的”摘下被掛住的背包,又望了一眼火光衝天的地方,一邊繼續往四季山莊的方向進發,一邊撥通火警求救電話。
疼。
渾身都疼。
但比起疼,周子舒感覺有人在晃動自己的肩膀,他掙紮著用使不上勁兒的胳膊勉強支撐著抬起頭。睜開眼睛,此處不是方才驚心動魄的盤山公路,而是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。
“這是天堂?”他苦笑一聲:“沒想到我還能上天。”
隨著視野移動,他發現自己趴在雪地上,正前方有一雙白靴,他一驚使勁兒地昂起頭順著往上看去,眼前人一身素色廣袖長袍,銀發飄逸,一手拿著折扇,一手伸到他麵前,看意思是要扶起自己。
太陽光晃得他看不清那人的臉,周子舒僅憑發色稱呼道:“老神仙,我怕是起不來了。”
老神仙的嘴唇動了動,可周子舒卻沒聽到聲音:“你說什麼?”
他拍了拍耳朵再看去時,老神仙竟直接握住了他的雙手,輕而易舉地將他扶了起來。周子舒隻覺得渾身都疼,被老神仙牽引著,每走一步都疼得哆嗦,卻還是咬緊牙關一步一步跟在後麵。
“老神仙,我走不動了,你放開我吧。”
老神仙像是能聽到他的聲音,腳下一停,那雙牽著他的手挪到他臉頰上,用略帶薄繭的指腹蹭了蹭他鬢角的汗,就又繼續帶著繼續走。
周子舒沒跟兩步便脫力的跪在地上,腦子混沌道:“要去哪兒,我…我真不行了。”
他聽不見老神仙的聲音,眼皮也重得抬不起來,唯一的感知就是觸覺,那雙手還在想儘辦法讓他重新站起來,就是跪著也要拉著他往前走。
他縮回自己的手,順便拉來老神仙的,掙紮著再次睜開眼時,他看到老神仙右手的中指上,靠近指根的地方有一顆痣。
他匆匆瞥了一眼,很快恍惚地側身一倒,落入一個懷抱。他能感受到被老神仙抱著,並且這個人還在不斷試探他還能不能走。
“你走吧,彆管我了。”周子舒開口道。
老神仙保持著攬他入懷的姿勢沒動,周子舒也沒力氣與他糾纏,精神力支撐不住便又暈了過去。
再次醒來,這個老神仙還在,拿著素白的折扇為他遮光,他剛睜開眼睛眨了眨便又被牽著繼續走。
“我們要去哪裡?”短暫昏厥恢複了一些,周子舒明顯覺得自己聲音都有了些氣力。
“回家。”老神仙嗓音低沉又堅定。
周子舒喜於能聽到聲音,又問道:“這是哪兒?”
老神仙沒答,卻道:“快些走。”
“?”
他跟著老神仙來到一處懸崖,下麵是充滿人間煙火氣息的城市夜景,周子舒一時不確定是在雪山還是雲端,正好奇往下看時,背後被一雙大手輕輕推了一下,直直跌落下去。
“咳咳咳。”周子舒麵前抵著安全氣囊,呼吸不暢。費了大力氣才踹開已經變形的車門,他一頭栽出駕駛座,後背立刻被湧來的熱浪衝擊,隻是他目前無暇他顧,扶著車輪子一點一點站起來,才向身後的火光看去。熊熊大火炙烤著他的麵龐,橙色火焰在黑眸中翻滾,是黑車掉下去的方向。短暫的失神並未湧出太多情緒,活著的人生命還在繼續。他從後備箱拖出行李箱,抹去這輛車與自己相關的一切信息。
他翻過圍欄,本想順著土陂走下去,卻不成想腳下虛浮連人帶箱滾了下去,他罵了一聲翻身平躺,胸口大起大落地呼吸著,讓缺氧的大腦逐漸恢複運轉,不管眼下有多狼狽,隻要活著就值得高興。
他對著銀河星空慶幸地喊了句:“謝老神仙不收留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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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逃他追,他插翅難飛。
求評論,嚶嚶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