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事兒,要不了命。”周子舒說完,眼看著張成嶺猛一仰脖子,跟著立刻咧開嘴,用手猛扇著舌頭,兩眼通紅流鼻涕:“辣辣辣。鍋你紫能喝一口。”
他舌頭被辣得發木,看他哥笑得前仰後合:“嗦真噠呐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周子舒的笑聲又高了八度,端著酒杯往忍俊不禁的嘴唇上貼,還沒咂嘛到味兒,就被口齒不清的某人喊停了。
隨著飯菜下肚,周子舒的酒也跟著往肚子裡混了不少,張成嶺知道他哥鐵了心要做的事兒沒人管得住,或者曾經有這麼個人……不過也已經成為了曾經。
甚至這頓酒就是為了曾經的那人喝的。
周子舒喝完一杯還要倒,他知道說了沒用還是說了:“有傷,少喝點。”
“嗯。”周子舒酒量好,這點才算剛剛開始。
他說的話他哥都應,就是不照做。張成嶺默默地歎了口氣,隻能寄希望於他多吃一些,不然肚子裡沒食兒又喝酒,晚上指不定要鬨騰。
電視裡的高潮片段過去,張成嶺耳邊忽然接收到一陣“哐哐”砸東西的聲音,是那種笨重的木門發出悶響。他還不夠熟悉這裡,想了半分鐘才意識到是有人在敲門,可荒山野嶺的,他和他哥都坐在這兒,哪兒還有人。
“開門去。”
正在他細思恐極之時,對麵的哥哥發話了。
“哥,這兒哪會有人?”
周子舒捏了捏眉心,看上去像被酒精麻痹了神經,沒想到這茬兒,後自後覺站起來往院子裡去。
“誒!”張成嶺忙追了出去,倆人都沒加衣服,被凍得縮頭縮腦,兩隻手伸到腋窩下。臨到大門,他一步搶到他哥前麵:“我來吧。”
雖然他哥看著沒醉,卻帶著淡淡的酒氣,眼神中帶著酒後的饜足之像。放任這樣的哥哥開門,說實話他有點不放心。
他將門開了四指寬的縫,外麵站著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女生,長長的頭發塞在羽絨服裡充當圍脖,緊扣的帽子蓋到眉峰。
“成嶺!”
“湘姐姐!”
溫馨畫麵不過一秒,門口的顧湘一腳踹開大門,怒道:“周絮在不在,給本姑娘出來。”
門在彈開的一刹那,周子舒幾乎整個人立現在她麵前,顯得話音剛落這句十分多餘。
“臥槽,周絮,你tm的大過年玩什麼失蹤。”明明是她在罵人,發泄著情緒,自己眼圈倒先紅了起來:“我跟你說過,敢負了我哥,我要你的命!”
張成嶺處在二人中間,先是瞥了一眼自家表麵平靜的哥哥,決定先勸顧湘:“湘姐姐……”
“你閉嘴。”顧湘喝住他道。
周子舒放下插在腋下的雙手,語氣平靜地問道:“你怎麼找到這裡的?”
一想起這個,顧湘更是橫眉豎目道:“本姑娘還想問你,你怎麼在這兒,這塊地兒已經被我哥看上了,遲早是我們的。”
“看上有什麼用,不賣。”周子舒雙臂交叉於胸前。
顧湘聽聞雙目微瞠:“你是這塊地的所有者?”
“不行?”周子舒反問,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:“你到底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,是不是溫客行……”
顧湘忙擺了擺手,止住他不著邊際的猜想:“我哥要是知道你在哪兒,他也不至於……哦對了,我哥!!!”
這小姑娘看到周絮,差點把他哥忘了,“你幫我一下。”拉著成嶺就往梅林跑。
張成嶺被她猝不及防的拉扯弄得腳下一絆,問道:“溫叔怎麼了?”見她不答,又問:“他也來了?”
“他啊,墳地裡呢。”
顧湘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讓跟在後麵的周子舒心頭一顫,什麼意思?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?
周子舒在這一刻承認自己醉了,不然怎麼聽到“墳地裡”這幾個字,又開始胡思亂想。
他腦海中閃過一排排齊整的墓碑,上麵每一個人名都是刻在他心上的一道疤。他倏然感到呼吸沉重,跟著二人的腳步漸緩。
顧湘因為看到他跟在後麵,心裡有些得逞,時不時回頭看時又見他落了一大截。
便扯著脖子喊:“喂!我哥就倒在前麵,你管不管。”
當周子舒跟著她來到梅林深處時,果然看到了一座墳墓,墓碑上豎著並排刻了兩個人的名字,由於風吹雨淋,已然模糊不清。
而溫客行就躺倒在碑後的土包上,仰麵朝天,把墳墓當做溫柔鄉似得躺著。
“活的死的。”周子舒過去用腳尖挑了挑他的指尖輕描淡寫問道。
“喝多了,死活要來,已經這麼躺了兩個小時了。”她又解釋道:“我實在扛不動,看到你們家那邊有光,我才去敲門的。”
溫客行想要這片梅林他不是第一天知道,要說實地考察,溫客行也隻來過一次,這梅林少說幾百畝,他又是怎麼知道這裡有座墓,還不嫌晦氣地躺得四仰八叉。
周子舒想不通,蹲下拍了拍他的臉:“喂,醒醒。”
醉鬼掙紮著翻身沒翻過來,嘟囔:“唔,彆管我。”
“行,我不管。”
周子舒說完這句話,顧湘和張成嶺異口同聲道:“彆呀彆呀。”
顧湘嗓門尤其大,讓溫客行覺得吵,眯起眼睛才看清了蹲在身前穿著單薄的人。
“阿絮。”他凝望幾秒才輕輕喚出這一聲,手上動作卻不似言語上這般溫吞,幾乎是睜眼的同時便抓住對方的手,話音落時收縮手臂肌肉,使勁兒把人往身上拉。
醉鬼力道大得出奇,周子舒拗不過一頭栽在他身上,耳邊傳來呢喃:“酒真是好。”
“好你個頭。”周子舒用腦袋磕了他的腦袋,溫客行立刻抱頭痛哭。
人是自己惹哭的,周子舒又不會哄孩子,頭大道:“彆哭了。”配合著墳墓的氣氛:“號喪呐。”
“周絮哥,你能不能先扛他回去,我的腳都要凍透了。”
有事相求才叫哥,話倒變的快。周子舒分心聽完,本也是想暫時摒棄前嫌,不然這天寒地凍的,撒手不管的話明早又要多個碑。他抬手抹乾淨溫客行眼角的淚:“好了,回家。”
回家一詞仿佛有天大的魔力,□□打了個哭嗝怔怔地跟著重複了句“回家”立刻停了局部地區的陣雨。
“能不能自己起來?”周子舒看他發愣覺得好笑。
“阿絮拉我。”
四個字咬字清晰,讓周子舒有些懷疑他是真醉了還是裝醉,不過還是站起來,彎下腰遞過一隻手。
一雙大手握上他的,緊接著一個腦袋落在肩頭,一雙手扣在腰間緊緊箍著。離得這樣近,即便在蕭瑟的冷風中周子舒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。
“阿絮。”“阿絮。”“阿絮……”
肩頭那張嘴不知疲倦、不肯停歇地念著這個名字,就像按下了複讀鍵,但與複讀機不同的是,每念一遍都更加深情。
配合上肩頭細微磨蹭和腰間霸道的舉動,使他逃無可逃、避無可避地迎頭放任每一聲“阿絮”橫衝直撞進耳膜,導致臉頰逐漸升溫。
周子舒推著他想掙脫腰間的束縛,遠離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呢喃輕喚,卻被拉回來抱得更緊。就著這樣的姿勢周子舒不禁想,自己千算萬算沒想到才逃了一天就被溫客行緝拿歸案了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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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嶺與顧湘對視一眼,不走等什麼,走走走。
就說是小刀,他逃他追,夫夫矛盾不能跨年。
敲重點:千算萬算,一天。
你們說阿絮為什麼明知道溫客行想要四季山莊還執意要搬過來呐?這是躲人嘛?這分明是故意釣,我發現不點透一丟丟,你們說我發刀子,冤啊。
溫溫背地裡做那些事的原因等我細細道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