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是來這裡拜訪的客人,閒暇的姿態和周圍亂哄哄的場景完全不搭。
椿禾看了眼那兩個徑直往裡走的男人,並沒跟著他們,而是自顧自在客廳裡晃悠,這裡瞧瞧那裡看看——
從旁人的視角看來,她更像是來參觀的。
說是來參觀了也沒錯,這還是她進這個遊戲接觸的一個副本,初來乍到當然會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新奇。
熒星在門外探頭探腦,她沒看到今珂和倪郝,就看到在客廳裡的兩人做著與環境極為不符的行為。
他們這是把凶宅當成旅遊景點嗎……
太怪了!
椿禾走到木櫃旁,視線停在上麵堆放著的藥物。
她拿起一個小瓶子查看——
阿普唑侖……
這是治療抑鬱症和焦慮症的藥物。
她又拿起其他幾個藥盒,發現它們無一例外都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西藥。
聯想起肖霞自縊這件事,椿禾腦內有了個猜想——
難道肖霞是因為得了抑鬱症想不開,所以才選擇走這種極端的方式嗎?
不過,這個念頭隻在她腦內一閃而過。
這些線索擺在這麼明顯的位置,直接用它們就能推出最終答案概率不大。
她拿出包裡的日記本,翻到最後一頁的空白處記錄下自己發現的細節。
熒星總算是做足心理準備進屋,掂起腳艱難地穿梭在一片狼藉中,嘴裡嘰嘰咕咕。
“媽呀臟死了,我受不了了!嘖,好臭!你,你還坐在那個臟得要死的沙發上!”
熒星近乎尖叫著對灰狼說,伸出手指著他。
椿禾遊離在這兩個群體之外,也不依賴於他們,或者意圖與他們組隊來獲得更好的遊戲體驗。
灰狼看著她在客廳中忙碌,也不幫把手。
熒星氣呼呼地把他從沙發上拽起,慍怒地跺腳。
“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挑,這也坐得下去?”
她看著認真的椿禾,扯了扯灰狼的衣袖,瞋了他一眼。
“你怎麼不去幫一下春和?”
灰狼理所當然地說:“我就是個來討債的,我為什麼要參與調查給自己找事做啊?”
熒星被他的說辭氣得頭發都要炸毛了。
“你不去我去,我還要收集寫作素材呢,不推進度哪來的素材!”
灰狼見她氣鼓鼓的樣子,隻能無奈拉著她的手進行一頓安撫。
椿禾在走進過道前悄悄瞟了他們一眼,看他們黏糊在一起,眼中掠過淺淺的笑意。
在次臥門口的今珂正拿著照相機拍攝事發現場,倪郝戴著手套在房間裡搜查。
今珂調好剛拍的照片後,回身沒看到另外三人,便倒退到過道上,卻發現椿禾正站在衛生間門口,臉上寫滿了困惑,行為舉止詭異——
隻見她左顧右盼,一會兒走進去,又走出來,仰著脖子來回張望,像是在觀察什麼。
今珂被她的怪異的舉動吸引,走近她。
“你在做什麼?”
椿禾雙眉微顰,指了指。
“為什麼衛生間會在這個位置?”
“?”
“……”
灰狼不大情願地跟著熒星來調查,恰好聽到椿禾的疑問,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。
“我特麼還是第一次見到來參觀凶宅的!你不是肖霞的朋友嗎,又不是賣房子的在意這些做什麼?”
“是啊,這問題和我們要調查的事有什麼關係嗎?”
熒星也是一頭霧水,她沒懂椿禾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。
“你是發現了什麼嗎?”
今珂沒有像熒星灰狼他們那樣一驚一乍,反倒對椿禾的問題充滿興趣。
椿禾嚴肅地分析道:
“這個衛生間沒有窗戶,也就是常說的暗衛。”
“家中有暗衛是很正常的事,但這家人卻把衛生間設在了房屋的中心處。”
她的聲音一時間冷了幾度,眼睛掃了一圈麵前站著的三人,丟出一顆巨雷!
“按照陽宅風水,廁所放在這個位置為大凶,這間屋子的男主人多半會出事。”
椿禾寫劇本的時候,經常會把很多的細節藏在環境中的每一處——這些,都是需要細致的觀察才能被發現,可以更好地幫助梳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。
這也是為什麼她剛才一直在屋內來回晃悠的原因。
既然她沒有玩家的相關經驗,那她隻好從作者的角度來對待副本。
正巧她因為寫作,到處搜羅、學習了很多知識,冷門偏門的都有,在這種時候倒是起到了作用。
灰狼和熒星都被她這番話給震驚了,目瞪口呆。
最先破功的是灰狼,他“噗嗤”笑出聲來,笑聲還有越來越放肆的趨勢!
“你沒搞錯吧?看個房間布局就能推出這結論,你的依據呢?都什麼年代了,還搞這種封建迷信。”
熒星也覺得是椿禾想多了。
“春和,房間說不定是遊戲設計師隨便排的,你不要過度猜想了。”
可椿禾並不覺得這是一種巧合。
三口之家發生這種慘案,誰都無法免於被追究。而目前已知的信息中,隻有肖家母女二人的行蹤,對肖父的情況一無所知。
犯忌的房間布局,加上處於情報盲區的肖父,很難不讓她將這兩者聯係到一起。
“你們四個乾站在這裡做什麼?要不要我給你們端個麻將桌,你們組個局?”
倪郝突然從房間內走出來,打斷了他們的對話,對這幾個不乾正事的人無語到了極點。
今珂聽到他略帶怒意的語氣,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倪郝像是被刺蝟紮了一下,在感應到他冷冰冰的眼刀後立刻收起身上的氣勢,臉上浮現無奈。
今珂陰陽怪氣:“認真的大偵探,你不如先說說你找到的線索。”
倪郝感覺自己的額角瘋狂跳動,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一隻密封袋,裡麵是一張從筆記本上隨意扯下來的紙——紙的邊緣十分毛糙,紙張缺口處坑坑窪窪。
紙上還有一行椿禾很熟悉的字跡——
‘一切都是我的錯,對不起,小燕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