熒星和倪郝也沒閒著,同樣在思考肖霞遺書中的道歉是什麼原因——五個人中,也就隻有灰狼是真的在劃水。
——但他馬上就沒這機會了!
好半晌,低垂著眼思索的椿禾才抬起眼。
“她或許在為沒能拯救杜小燕而懊悔。”
她把今天在校時,從同班同學那聽來的事告訴他們:
“他們說看到肖霞幾次去勸杜小燕,讓她和江學成分手。加上她與江學成爭吵這事,顯然她是知道江學成牽扯到了不良勢力。
“她是為了保護杜小燕才做出這些在旁人看來十分討人厭的事,還和杜小燕鬨掰了,結果卻仍沒能保住她。”
“至於她為什麼自縊……”
椿禾很不想說出自己心中所想,不,準確地說,她甚至不願多想一下這種可能性。
因為,這猶如針尖,但凡隻要觸碰一下,都會讓人血流不止。
“……她本來或許還有希望,即便父親生病去世,母親尚在人世,還有與她關係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可是,她的母親死了,就連她的好友也死了。要是她得知杜小燕和自己也有血緣關係……”
椿禾說到這兒停住了,熒星的臉上露出了與她幾乎相同的表情。她皺著眉,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。
“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。”
她想起了肖霞打工時的店長,她對自己和灰狼說得那番話——她不想成為給肖霞帶來絕望的人。
肖霞或許一直抓著人生中僅有的一些希望堅強地生存著,苦苦地堅持著。
可,人終究隻是人。
自己的家人全都死亡,獨留她一人,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消失了。
倪郝可能比椿禾和熒星來得理智一些,但他眼底的哀傷無法騙人。
他強裝鎮定,將目光投向坐在自己正後方的男人:“現在就差你去想辦法把張銳引出來,若不是警方最近被另一起案件限製住,他早就被捕了。”
他長歎了口氣:“都不知道他現在躲哪裡去了。”
今珂已經將車子開到站了,正在倒車,邊操作,邊還有閒心參與他們的話題。
“說不定他早就逃離這座城市了。”
灰狼沒覺得今珂是在誇大,他認識的張銳就是這種人——討債時囂張跋扈,作惡多端,遊走在法律的邊緣;麵對強者點頭哈腰,諂媚討好,麵對弱者可勁兒欺淩傷害。
是一個外表充胖子,內裡膽小敏感的男人。
這樣的人怕惹事逃到彆處去避風頭再正常不過。
“如果最後確定是江學成和張銳犯下的事,那肖霞自縊的緣由就有了。”倪郝看向椿禾,“也就是你剛才推理出的結果。”
真相尚未大白,可是椿禾心裡有底,認為自己的想法應該是正確答案。
今珂已經將車挺好,解開保險帶,打開車門。
“我們進去再說。”
-
車子停在警局內的臨時停車處。剛才大家都在關注椿禾,都沒怎麼注意車子的去向。
椿禾,熒星和倪郝自然是不覺得什麼,但灰狼不是,他雖說願意幫助他們抓張銳,不代表他不抵觸。
萬一他被關進去,他的任務不就無法完成了?
倪郝看出了他的顧慮,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“放心,你不會被逮進去,隻要你沒參與這起案件。”
灰狼狐疑地看了眼他,最後還是走進了警局。
椿禾和熒星坐在等候處的金屬椅上,今珂在送完他們後又驅車前往公司,應該是臨時有事需要他回去一趟。
外麵的天已經黑了,倪郝和灰狼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,也不知道他們討論得如何。
椿禾給家人打電話說明了自己晚歸的原因,可能是她先前已經給他們表過態,父母沒有再像上次那般大發雷霆,再三叮囑後給了個時間——她最晚也得在這之前回家。
熒星正在編寫她的小說,拿著筆本埋頭寫。
椿禾看到她的模樣,不禁想起現實生活中的自己。
然後——
她想起了自己尚未完成的文稿,心情瞬間跌入穀底。
也不知道遊戲世界的時間流速和現世是怎麼換算的,如果是1:1……
椿禾忍不住苦笑了下,不敢再想。因為後天就是截稿日,她得把文件發送給編輯,然而她還沒完成這個遊戲劇本。
她現在祈禱,最好明天就能把任務給完成,她還能向李琳姐討價還價,多要幾天的寬限。
熒星正在埋頭苦乾,椿禾也不好打擾她,隻能乾坐著看那群警員們來往忙碌。
即便是到了下班時間,警局依舊有不少人在值班,廳內燈火通明——三四十年前的光景儼然和他們所在的時代不同。
這時,椿禾聽到一陣腳步聲和交流聲,她循聲望去,那條長長的走道上熟悉的人正朝她們迎麵走來——
倪郝正和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說些什麼,灰狼雙臂交叉抱胸,一臉的老大不情願,卻還是時不時點一下頭,當做回應。
他們這才注意到熒星和椿禾還等著他們,和警員們打了聲招呼走向她們。
“我們已經製定好計劃,明天就實施,順利的話,明天就能把人抓到,審出實情。”
倪郝的表情輕鬆,看得出他們對這事勝券在握,勢在必得。
本來這是一件值得令人開心的事,然而熒星卻苦著臉,抓著本子。
“那我不就沒多少時間寫文章了嗎?”
她的任務有一個就是要將自己短篇小說的稿件給出版社的編輯部,然而她到現在才創作了沒多少。
更糟的是,她本就不擅長寫作,而副本進度卻已進入尾聲。
椿禾見她著急的樣子,輕輕拉了下她的手臂。
“我可以幫你。”
反正她這個女高中生也就需要解開事件真相就行,沒有其他的個人任務,恰好寫作對她來說家常便飯,她很樂意幫忙。
熒星激動得兩眼發光,緊緊抓著椿禾的手:
“真的嗎!?”
椿禾笑著點頭。
熒星這才稍微鬆了口氣,臉上愁容散去。
時間不早了,倪郝打算先將椿禾送回家。
車上的四人無一人說話,每個人的心中都為自己的任務做著打算。
明天,或許是他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