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突然感覺自己連話都不會說了。

“我下午在練習新歌，你要聽聽不？”

“好啊。”

聲線還是那個獨特的聲線，但是溫潤的同時又帶著點女孩子的慵懶和嬌軟。這也是《難平山海》那邊授權方的要求，著實是有點難為她。

“三十三丈陽光落，遠山萬林枝梢灼。遙去山海琴聲沒，前路翻來皆蹉跎。......”

符燈唱完之後，把洗好的碗擺回了碗櫃裡。沈暮陽那邊一直沒出什麼聲音，估計是怕打斷乾擾她。

“唱完啦。感覺怎麼樣？”她問道。

“和你以前的歌相比，風格都不太一樣。”沈暮陽聽上去很認真地說道，“但是這樣也很好聽，感覺更像你本來的樣子。”

符燈笑了笑，“你怎麼知道我本來是什麼樣子呢。”

“直覺。”

聽到這個回答，符燈沒有多意外。沈暮陽說得也沒錯，以前她也是個活潑開朗又有點嬌氣的女孩，喜歡和其他的女孩嬉笑打鬨，從六歲去春霖小學參加歌唱比賽之後就慢慢變得內向了許多。

她害怕鏡頭，害怕彆人讓她唱歌，害怕被人注視。

媽媽也在她越來越沉默的同時變得更加凶戾，眼中看不到一絲對生活的希望。

她沉默了一會兒，直到沈暮陽叫她的名字，才醒過神來。

“想到一些事情，發了會兒呆。”她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：“你的直覺是對的，我以前確實不這樣，你不會想見到以前的我的。”

“不，我其實很想。”沈暮陽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，含著難以言說的情緒。“說不定我見到以前的你，就能早點抹去你的心理陰影。”

“還在意這個呢？”符燈輕聲笑了起來，說出來的話卻很苦澀：“你已經見過我最狼狽的樣子了，彆再去看我以前那副糟糕的樣子了。”

從現在起一直看著我就好了。

聽到這句話，沈暮陽突然很想抱抱符燈。

想抱抱他那隻平日裡肆意又灑脫、實際上溫柔得像一陣和風的小貓咪。

“明天中午你值班，我給你帶午飯？”沈暮陽話鋒一轉，聽得符燈愣了一下。

她剛在社區群裡買了五斤橘子，打算最近幾天補充一下維生素c來著——包括應付午飯。

“行啊，我剛買了點橘子，明天值完班一塊去架空層那坐著剝吧。”

沈暮陽聽到她答應了，不由得放下心來。“好。你會不會對什麼東西過敏？”

符燈回憶了一下，說道：“沒有，而且我不怎麼挑食。你隨便做就行，彆又四個飯團四個餡，我那天吃得都有點良心不安了。”

“哈哈哈哈，好。那我先掛了，我快到家了。”

“拜拜。”

“拜拜。”

她這邊前腳剛掛了電話，後腳就被見鬼私聊轟炸了：

【見鬼】：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？

【燈半盞】：1

【見鬼】：晚上能不能錄《難平山海》？

【燈半盞】：1

【見鬼】：你1個錘子你1，見鬼了，你現在已經連漢字都懶得打了？

【燈半盞】：是啊。八點是吧？

【見鬼】：對，破槍那邊也說可以。晚點還有諾諾和黑芝麻團的歌要錄。

【燈半盞】：ok。

【燈半盞】：說真的，你兩天不到的時間就讓我出一首歌，你是真的不當人。

【見鬼】：我也不想，破槍那邊也在罵我，但是乾爆緋色星寒更重要。

【燈半盞】：確實。

符燈又躺回床上去了，翻了翻微信。她的微信好友全是高中的老師和同學，群聊隻有班群和幾個社區買水果蔬菜的群，朋友圈裡不是幾個女生在分享生活，就是那些做鄰裡生意的果農在發今日特價。

她瞟見通訊錄那有個紅點，是有人加她好友的提示。

“......柳南池？”符燈對這個名字是完全陌生的，但她還是點了通過。

柳南池一上來就非常熱情地打了招呼：“你好呀，沈暮陽的小女朋友。”他怕符燈直接給他嚇得刪他好友，飛快地又打了一行字：“還記得你第一次來班上找沈暮陽的時候嗎？當時就是我幫你叫他的。”

符燈確實有印象，是一個戴著耳釘看上去很炫酷的哥們兒。而且昨天離開禮堂之前，沈暮陽也和他說過話，並且把她的袖章也一起給了他。

但這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和沈暮陽的關係，而且還弄到了她的微信。

“我猜你大概不是找沈暮陽要的我微信吧？”符燈斟酌了一會兒，打字問道。

“真聰明。你們老杜是我沒分班之前的班主任，我趁他不在去翻了他桌上的花名冊，上麵有你的手機號，一加就有了。”

這該死的手機號。符燈想道。

“我算是沈暮陽在班裡最好的朋友，我加你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，你要小心那個謝思慕，她是個瘋子。沈暮陽雖然不是那種會到處跟人說你是他女朋友的人，但被謝思慕知道了她肯定要瘋。”

“能多瘋啊？”符燈忍不住問道。

柳南池的消息很快就回過來了。“能瘋到去她那個級長老爸那把你倆一塊告了，然後把你們送上學校布告欄，大概就這麼瘋。她是真喜歡沈暮陽。”

符燈一陣頭疼，打字回道：“......我知道了，謝謝你。”

“都是哥們，不用客氣！”柳南池還回過來好幾個可愛的表情包。

這人還挺有意思的。她心想。

學校的大活動完了還有小活動，國慶節放完假之後，高一和高二年級要組織義賣，班群裡已經在圍繞著賣什麼展開激烈的討論了。李苗苗提議賣小首飾，宋晴風提議賣書，林眠提議賣玩偶，最離譜的還是謝立桂的提議：“要不我們賣鍵盤吧！”

“班費夠買幾把啊？大家夥都是窮學生，哪有錢買鍵盤？”這個提議直接被曾煜一票否決了。

老杜則是對宋晴風的提議很滿意：“賣書不錯，你們這些學生就應該多看看名著和古籍，不要看那些言情小說。”

看到這句話，符燈又想起了那天被老杜抓到自己在看《晴日再見》的事情，不由得把剛打好的字默默刪了。

她真不是故意騙老杜說自己不談戀愛的。

最後宋晴風的提議被采納了，大家各自帶一本書來學校，隻要名著。

“......”

符燈看著自己一書架的鬼怪和唯一一本言情小說，陷入了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