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你最後帶了什麼書來？”

“一本沾滿灰塵的《假如給我三天光明》，還是戰損版的。”

陽光照不到的架空層裡，沈暮陽和符燈麵對麵坐在桌前，桌上擺著一小袋圓滾滾的橘子，看上去有二十個左右。

砂糖橘這種果子不管什麼季節都好吃，尤其是在南方，被很多不允許吃零食的家長當做零嘴給孩子解饞，而符燈隻是單純的喜歡這種皮好剝果肉足還沒核的水果。

符燈把一小瓣橘子丟進嘴裡，問道：“那你們班打算賣什麼？”

“賣水果沙拉，現場切好做好的那種。”沈暮陽剛吃完一個橘子，正在剝第二個。

符燈點了點頭，“聽上去不錯。有食品生產許可證嗎？”

這句話完了之後，兩個人都忍不住樂了。

沈暮陽笑了好一會兒，才非常實誠地回答了她：“當然沒有，連經營許可證都沒有。”

又是一通笑。

教學樓的架空層外麵隔著一條路就是羽毛球場，中午太陽曬得厲害，但妨礙不了最後一節上體育課的幾個學生和老師還在那猛打。

柳級長拎著羽毛球拍，剛走上西側樓梯的時候就瞅見了這兩個人——在他的眼裡就是肆無忌憚的小情侶，於是擺出一副標準的皮笑肉不笑走了過去。

符燈瞧見了柳級長，依然不緊不慢地吃著橘子，跟他遠遠打了個招呼：“級長好！”

“好。”柳級長笑著走到他們跟前，問道：“小情侶在這裡約會呢？”

兩個人都差點沒繃住，因為這也確實算是在約會。符燈忍著笑，問道：“何以見得是約會？”

柳級長仔細一看，兩個人確實坐得又不近，而且橘子都是各吃各的。他想了一下，說道：“不是約會能是什麼？”

“就不能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在這剝橘子？”符燈笑得更開心了，從袋子裡掏出個橘子遞給他。

柳級長接過了橘子，忍不住真笑了：“行，那你倆繼續剝吧，剝完了趕緊回班上。”

其實是不是小情侶，柳級長心裡還是有數的。符燈那張來遲的申請表他是經手過的，而沈暮陽作為廣播站的站長此時會和她坐在一張桌子前，很難說不是吧。

柳級長走後，沈暮陽望著他上樓的方向，說道：“其實他看得出來，就是不說。”

符燈點了點頭，繼續把剝好的橘子瓣兒丟進嘴裡。“但我們確實隻是在剝橘子。”

沒毛病，哪有毛病。

橘子很快就吃完了。他們順著遠離辦公室的東側樓梯慢慢走回去，初秋午間的風還是很溫暖，吹得人都要生出困意來。

快走到三樓的時候，符燈感覺自己的手被拉住了，便偏過頭去看沈暮陽。意想不到的是，視線還沒完全接觸到他，沈暮陽便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。

空蕩蕩的樓梯間隻有他們兩個，連風都停止了低語，無限放大著兩個人的心跳聲。

符燈雖然有點驚訝，但沒有過多的反應，也不說話，隻是感覺臉上有些發燙。

沈暮陽看見她的眼中有很溫和的笑意，有點軟乎乎的，又好像有一點點小情緒。

“下午一起去廣播站吧。”沈暮陽摸了摸符燈被吹得有點亂的頭發，柔順得像絲線一樣。

得到的是一句像橘子般甜絲絲的回答。“知道啦。”

他再也不用編那麼多笨拙的借口來送她回家了。

符燈回到班裡，看見李苗苗和曾煜在清點義賣的書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這些書一本賣幾塊錢啊？”

曾煜頭也不抬：“基本上不超過五塊，你的那本兩塊。”

符燈瞪了他一眼：“哦。”

她回到了自己座位上。班裡已經來了快十個人，基本上都是要參加負責這次義賣的班乾部。像她這種沒有任何集體榮譽感的人，直接掏出了上午發的國慶節作業裡的其中一張數學卷子開始寫。

有一道大題的答案怎麼算都很奇怪，符燈拿著鉛筆寫寫擦擦的，都快把紙給擦禿嚕皮了。

背後突然有人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：“好同桌午安！”

黃鶯鶯這一下直接嚇得符燈把橡皮擦狠狠地摁在了紙上，“刺啦”的一聲，試卷從底部裂到了中間，變成了一條褲衩的形狀。

符燈舉著試卷，衝她和善地笑了笑：“好同桌午安。”

黃鶯鶯也嚇了一跳，看著符燈此時明顯不悅的笑容，慢慢地往後退：“嘿嘿，燈燈，你不會怪我的對吧......”

“當然不會啦，隻要你給我找老杜重新要一張卷子，然後幫我把前麵寫的全抄上去。”符燈皮笑肉不笑，“或者你給我把它粘好。”

最後她也沒讓黃鶯鶯去做這些，隻是在卷子上寫好答案之後找唐潔要了膠帶，把試卷的裂縫粘好了。

下午有節音樂課，符燈按照平時那樣把作業帶去寫了，寫完之後開始看下午的播音稿。

前麵的曾煜和胡峰正在激烈討論今天留的數學作業的答案，符燈側耳一聽，居然是自己琢磨了很久的那道題。

她還沒聽幾句，前麵上課的音樂老師就點了曾煜和胡峰起來唱歌：“這麼喜歡寫作業啊？音樂課也是要期末考試的，彆顧此失彼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