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 1(2 / 2)

久遠聽春風 芒果茶 11625 字 10個月前

芬芳樂壞了:“嘿嘿,我就知道,肯定煞得你片甲不留,快回去跟你們老大建議,給他出唱片吧。”

“聊什麼呢?笑得像朵花?”蘇覽估算了一下體力,覺得自己沒把握追著沙拉一路補妝,索性偷懶不管了,湊過來和美女靠近乎。

“像朵什麼花?”芬芳不答,笑眯眯地反問。

“The last rose of summer.”蘇覽立刻恭維。

“切,忒俗。”芬芳揮手。

“那你要做什麼花?”蘇覽摸摸鼻子。

“人間富貴花。”芬芳大聲答道。

蘇覽哈哈笑,側頭問丹青:“你呢?”

丹青不動聲色地道:“千年塑料花。”

蘇覽笑倒,拱手道:“不如並稱奪命姐妹花。”

“你這品位俗得,怎麼跟沙拉一樣,她以前最愛自稱末路狂花三人組……被我們罵得滿頭包。”芬芳大笑。

“她總愛想象自己是敢死隊女殺手。”丹青微笑。

“現在嫁了個貨真價實的刑警,也算圓滿。”芬芳斂住笑容,籲出一口氣,有些困惑地問:“丹青,以前不是沙拉叫得最響要獨身到底嗎,怎麼她倒最先嫁了?”

“這是婚姻的魔鬼定律之一。”蘇覽道。

“哦?”

“大家以為最晚婚的人一定最早結婚。”蘇覽笑:“這個定律已經被我們眼睜睜見證無數次。”

“還有呢?”丹青好奇。

“還有一條太毒就不講啦。”蘇覽搖頭。

“說吧,毒舌王在這裡,你能比她毒?”丹青看著芬芳笑。

芬芳往丹青身上依,把冰涼的手放進丹青的大衣口袋裡,對蘇覽點頭:“說,朕赦你無罪便是。”

“第二條是拍拖時越恩愛,結婚後吵架越多。”蘇覽目測一下,確定沙拉聽不到才說到。

丹青一笑:“吵架?沙拉一定會讓你這條定律失效。”

“對,她嘴笨,都不吵的,直接武力襲警。”芬芳看向正撒歡的沙拉,江皚雖是刑警,但真正對沙拉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丹青明白她心中在想什麼,輕聲道:“問世間情為何物,不過一物降一物。”

芬芳靠在丹青柔軟的大衣上,喃喃地念歌詞:“征服我的那個人你為什麼還不出現……”

蘇覽耳尖,聽了個清楚,不由大歎:“真傷自尊,美人在我麵前感歎找不到良人。”

芬芳板起臉:“沒有人告訴你打斷彆人自傷自憐是恨不禮貌的行為嗎?”

“果然沒錯,魔鬼定律第三,婚禮是促進單身女人感歎身世頭腦發昏的最佳催化劑。”蘇覽聳肩。

芬芳豎起眉毛。

丹青忍住笑道:“造型師先生,我剛才似乎看到沙拉從樹林中鑽出來,已經掛了滿頭的枯枝敗葉。”

蘇覽遠遠一看,立刻慘叫一聲,抱起化妝箱衝過去。

遠處的連簡叫住他:“不用,這樣挺好。”

蘇覽懷疑地看住他:“你確定會有女人喜歡在情侶寫真上扮瘋女?”

“她會喜歡。”連簡按快門,一路拍過去。

蘇覽看著沙拉興興頭頭沒心沒肺的樣子,突然就明白了連簡的意思,這女人的漂亮,就是她的不羈。真給她收拾齊整,她倒拘束了。

連簡拍了一通,舒一口氣:“好,今天收工。”

蘇覽看看他,忽然問:“你還好吧?”

“怎麼?”

“麵色不太好。”

“沒事。”連簡隻道:“有點累了,我先回酒店睡覺。”

蘇覽聽到酒店兩個字陡然石化:“糟糕,我忘了讓KIKI給我們預定房間。”

“沒關係,碰運氣好了。”連簡望一眼觀望雪景的人,心底暗暗覺得運氣八成好不了。

一行人來到畢棚溝最近的小鎮。

鎮子不大,隻一條街。

窄窄的街道邊開了幾家大小不等的酒店,大多打著溫泉的招牌。

蘇覽走進每一家然後沮喪地走出來。

沙拉大表遺憾:“要是我們帶了帳篷就好了,還可以露營,多棒。”

“這麼天寒地凍的睡帳篷?”丹青駭笑。

“你這種溫室裡的花花草草是不懂的!支個帳篷,喝兩口二鍋頭鑽睡袋裡,聽外麵風刮得跟狼嚎似的,彆提多刺激了。”沙拉非常神往,恨不得立刻就命令江皚去買頂帳篷紮起來。

江皚怕她果真要如此,趕快建議:“我們可以住藏民家裡,晚飯讓藏民給烤隻羊,圍著火塘用手撕著吃,多好。”

“好啊!”沙拉拍手。

芬芳正要反對,沙拉立即掩住她的口:“你大可以找間酒吧泡到天亮,住宿問題你不準發表意見!”轉頭對丹青道:“丹青丹青,你想想你有大把時間研究民居,同意了哦?”

那邊連簡對蘇覽點頭:“也隻得這樣了。”

蘇覽苦笑,終於聯絡到一戶藏民,可以提供兩個房間,一間鋪一張大床。

沙拉開始分配:“男人一間,女人一間,大被共大床,沒問題?”

芬芳沒好氣:“誰跟我去泡夜店?”

“我!”蘇覽急忙報名。

“你看這鎮上像有酒吧的樣子?”丹青道:“連餐館都少得可憐。”

眼見芬芳已經快發飆,沙拉連忙拉住她放軟了聲音:“芬芳,我們多少年沒有躺在一起聊天了?今天不正好?”

丹青也挽住芬芳:“嗯,就當回到上學時候吧。”偷偷在她耳邊道:“是來陪沙拉拍照的,就順她的意吧。”

芬芳對丹青笑笑,轉身瞪住沙拉:“那還不趕快去把全羊烤上!肚子都餓扁了。”

“好!”沙拉大聲叫江皚:“趕快把好酒好肉給我們芬芳女王備上!”

女主人發話,江皚急忙去打點。

藏民熱情,先弄了一大壺熱茶,招呼他們去廚房的火盆旁喝茶暖身子。

丹青給每個人倒茶,忽然問:“連簡呢?”

“他說累,先睡了。”蘇覽皺皺眉。

“嗯嗯,攝影師最辛苦,蘇警官,給連簡端杯茶上去,人忙活了半天水都沒喝上。”沙拉搗一搗江皚。

“是!”江皚愉快地應了一聲,端了熱茶往樓上去。

連簡沒有睡覺,半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發呆。

“這天氣夠冷的,喝杯熱的暖一暖,今天真是辛苦你了。”江皚連聲感激。

連簡牽牽嘴角:“謝謝。”卻沒有接那杯茶。

“主人家煮的茶,還不錯。”江皚怕放著就涼了。

連簡隻得接過去,手居然有點抖,他笑一笑:“凍僵了。”

江皚嗬嗬笑:“我們在下麵烤火,一起去?”

“不用了。”連簡拒絕。

“那吃飯的時候叫你。”江皚也不在意,起身出去。

當沙拉聽說烤好一隻羊得需要三個小時時,不由哀號一聲滿地亂轉。

主人家見一大姑娘餓得像頭狼,就怕出什麼事,趕快搬出大堆野山棗、沙棘,還有核桃。山裡的核桃,個頭不大,但皮薄,一捏就開,果仁飽滿,丟嘴巴裡香得打滾。

幾個人湊一塊哢嚓哢嚓吃得不亦樂乎。

丹青溜達一圈,發現屋角大白菜旁邊是大堆土豆,興致勃勃地要了來,塞到火盆裡。不一會兒就聞到一股甜香。

芬芳這時趕也趕不走了,差點流口水,咋舌道:“這裡的土豆怎麼比烤紅薯聞著還香。”

丹青扒拉出一個,滾燙地丟給芬芳:“來,燙手山芋。”

其他人一番哄搶,最終人手一隻,顛來顛去的,燙得拿不住,又舍不得放手。邊嗬氣邊撕開土豆皮,也顧不得滿手灰,吭哧吭哧邊吃邊吸氣,樂得不行。

“丹青,你怎麼還有這等本事?了得了得。跟誰學的?”沙拉口齒不清地誇獎。

“有得吃就好了,還羅唆什麼。”丹青不理她,剛還眉花眼笑的,聽了沙拉的話神情卻暗了暗。

現殺的羊,開膛破肚,灑上辣椒粉花椒末,重重地抹鹽,就架到火上烤。內臟用鹽與油揉一遍,洗乾淨,燉在大鍋裡。男主人揀了幾顆大白蘿卜,洗了泥一拳砸下,蘿卜清脆地碎成幾大塊,撲通撲通全下到羊雜湯裡。

“燉羊肉湯的蘿卜不能用刀切,一切就沾了鐵鏽味,一定要這麼砸開煮進去才好味道。”丹青解說。

男主人聽了對丹青豎起大拇指表示讚同,女主人在旁一個勁地笑。

炊煙正濃時,主人家的小孩回來了,約莫七八歲,一男一女,淘得一身泥。高原地區,風大日照強,兩個小孩臉上都兩團高原紅,像泥阿福臉上塗的胭脂,可愛得很,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,睫毛濃密,估計放支鉛筆都不會往下掉。

男主人介紹說,男孩叫嘉措,女孩叫那措,是對龍鳳胎。

女主人拉過他們去擦手擦臉,兩個小孩陡然見了陌生人,害羞地不說話,隻衝他們憨憨地笑。

芬芳立刻拉著沙拉叫:“沙拉,你努力啊,也生兩個這麼可愛的小娃娃,那還不美死你。”

沙拉本就愛小孩,芬芳幾句話聽得她心裡暖洋洋的,忍不住拉過那措來香嘴巴。沒想那小女孩嘟囔了句什麼,死活不讓她親,一溜煙跑媽媽身後躲起來。

“怎麼回事?”沙拉不明白。

女主人憨厚地笑,指一指剛被沙拉扔地上的煙頭:“她說臭。”

“啊呀,我剛抽了煙!”沙拉懊惱:“不抽了!以後都不抽啦!”說著從包裡拿出煙來當真跺腳踩碎。

“這小姑娘可幫了我大忙了,某位同誌的抽煙問題我是批評教育全不管用啊!”江皚喜上眉梢,對著那小姑娘笑得那叫一個燦爛。

“丫的,倒是便宜了你。”沙拉喝口茶漱口,拍拍手道:“好了,不臭了,那措出來,和哥哥一起給我們唱支歌。”

女主人示意嘉措把妹妹帶過去和大家玩。

嘉措牽著那措的手,站到火盆邊,閃著亮晶晶一雙眼睛也不知道唱什麼,隻是笑。

“唱吧唱吧,你們唱了這位美人姐姐跳舞給你們看。”沙拉推一推芬芳。

男主人在旁邊用手敲著鍋蓋打出節拍,起了個調,兩兄妹就亮開嗓子唱起來。

一唱就把那夥人震住了,聲音那個清涼,真是好山好水白雲藍天滋養出來的,高亢透亮,雖然他們唱的是藏語,但一群人聽得都在用手打拍子。

一首歌唱完,大家轟然叫好。

那措鬼精鬼精的,伸手指指芬芳——意思是我們唱了歌了,該你跳舞咯。

沙拉笑成一團,使勁推芬芳。

芬芳笑著站起來:“要跳什麼?”

“鋼管舞肚皮舞草群舞,任選。”蘇覽壞笑。

“鋼管舞?你出來演鋼管我就跳!”芬芳揚一揚眉毛。

沙拉一口茶噴出來:“去啦,蘇覽,你這身材COS鋼管也不委屈你……”

“還有小孩子在呢,你們也悠著點。”丹青忍住笑,拍拍沙拉。

“來,那措和哥哥再唱一支歌,唱支歡快點的,姐姐跳舞。”芬芳伸手給蘇覽,斜斜看他:“還不下場?”

蘇覽一笑,煞有介事地握住她手一鞠躬:“我的榮幸。”悄悄補一句:“哪怕是演鋼管。”

兩人居然就著歡天喜地的民歌跳探戈,跳得還很有那麼回事,直笑得另外三人人仰馬翻,忙不迭叫好。

這麼熱熱鬨鬨嘻笑打鬨,時間倒也過的快,烤著的羊已經劈裡啪啦直滴油,燉的湯也香得人直吸口水。

外麵天色已漆黑。

連簡一直沒有下樓來。

“蘇覽,叫連簡下來吃晚飯吧。”丹青道。

“啊,差點把他給忘了,這家夥,可睡好了吧,我去看看。”蘇覽竄上樓去,一會兒又自己下樓來:“連簡說他不餓。”

“怎麼會不餓呢,都一天沒吃沒喝咯,我都餓得快吃人了。”沙拉瞪他。

“我們看出來了。”芬芳笑,也抬頭看了看樓上。

“他……沒事吧?”丹青蹙眉。

蘇覽摸摸頭:“應該沒事,算了,我們先吃,等會讓主人家給他弄點清淡的。”

丹青點點頭:“這裡也算高原,一定要小心身體。”

烤好的羊金黃燦爛閃閃發光,外麵一層已經完全酥脆,裡麵的肉卻依然鮮嫩。

人手一把小刀,愛吃哪裡切哪裡。

霎那間隻見刀光如雪,此起彼落。

丹青切塊肉喂給小那措,再挑塊肥嫩的給嘉措,小兄妹倆嘴裡早塞得滿滿的,對她樂嗬嗬直笑。

丹青忽然很感慨,歎口氣。

“生在這種地方是福氣。”芬芳也歎一聲。

“如果都在這裡,一直在這裡,自然是福氣。”丹青眼神有些遊離,是,隻要都歡歡喜喜永永遠遠在這裡,不知道外麵是怎樣——沒有比較,就沒有不甘。

沒有不甘,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。

“想什麼呢,再發呆都吃光了。”沙拉油汪汪的手敲在丹青額頭上,立刻亮閃閃一個印子。

“彆擦,羊油,多滋補。”芬芳邊笑邊抬手,全不在意是件開司米大衣,就直接用袖子給丹青擦臉。

一群人吃飽喝足,鬨著去泡溫泉。

丹青本不想去,被沙拉的無敵金剛手一鉗,隻得乖乖跟去。

問明了鎮上最好的溫泉是在一間號稱溫泉大酒店裡,泡一次六十塊。

環境尚可,泉水清澈見底,熱氣騰騰。人也不多,不像有的地方,那溫泉泡得,跟泡泡菜一樣擠擠挨挨。

丹青靜靜浸在水中,閉上眼睛籲出一口氣。

沙拉和江皚在水中也沒消停,鬨得水花四濺。

芬芳和蘇覽泡了一會竟乾脆不見了人影。

“芬芳去哪裡了?”沙拉鬨了一陣突然奇怪地問。

丹青搖頭。

“哎呀,那死妮子該不會是和蘇覽……”沙拉話音未落,就見芬芳和蘇覽笑得東倒西歪地走過來。

“瘋哪裡去了?”沙拉凶巴巴地問。

芬芳跳進水裡,笑得眉目飛動:“你們猜我和蘇覽找到了什麼?”

“什麼?”

“燒水的鍋爐!”芬芳哈哈笑:“這哪什麼溫泉啊,燒水的鍋爐就那邊杵著呢!”

沙拉愣一愣,也忍俊不禁:“原來就是個大澡堂子。”

“可不是。”蘇覽微笑。

“壞人,自己幻想破滅非得讓大家跟你一起幻滅。”丹青捏捏她。

“大澡堂子也不錯啊,巨型恒溫浴缸也不是天天能享受的。”芬芳舒服地眯眼。

蘇覽欣賞地看她,這位美人真的有她的好處——有點小矯情,但不會讓人覺得討厭,有點小聰明,但不會因為那小聰明耽誤眼前的享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