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裡獨自出現在車站外。
“出來吧。”祝今說。
一道身影在售票大廳緩緩顯形,手裡提著一個布袋,袋子裡滴滴答答往下滴血。
果然是血糊鬼。
女人麵容嬌好,黑發全部往後盤著發髻,穿著民國時期的衣裳,隻是因為魂體的緣故麵容慘白憔悴。
祝今伸手緩緩將其拉出售票大廳,車站外是一片大平地,白天的時候這裡非常熱鬨,有來來往往的乘客,有吆喝著的小攤販,也有拉客的出租車或者摩的。
女人沒有想到祝今會這類玄術,她怔怔地看著身後困著她多年的車站。
祝今看她:“你在等誰?”
“我在等我丈夫,他叫李唯川,是一名教師,也是一名愛國人士,那年解放戰爭開始,他帶領著他的學生們一起參加,從此一去不回。”
女人名叫季晚淑,也是一名教師,與丈夫結婚之後她便選擇在家相夫教子,丈夫李唯川出去那年,她剛有身孕,即將生產的時候跟他一起出去的那一批人有人回來,季晚淑一個個去詢問,去登報,都沒有丈夫的下落。
而那個時候不像現在交通設備等各方麵都發達,但前線犧牲的名單每日都有,她在一天天擔心下生產。
在家生產,難產身亡。
為了能夠第一時間接到丈夫,季晚淑一個人在火車站隔壁的民房區租了一間房間。
也是在那個房間難產身亡。
後來火車站荒廢,連著這一片的民房也一起荒廢,她有著魂體意識的時候就一直在這裡徘徊,手中提著難產下來的胎兒血物,孩子魂靈非常不穩,有時候就會被人氣嚇哭,最近尤其明顯。
季晚淑說:“我也不想打擾到他們,隻是我孩子魂靈實在不全,不穩,對於近日被嚇到的人們,我真是非常抱歉。”
“無事,你沒有惡意,不會影響,當初這裡有高人設下護靈符,
她生前的執念便是等丈夫歸來,如今她無法離開這裡,也無法去轉世,執念太重。
“現在是什麼年代?”
“當年他們為了解放戰爭而奮鬥,非常多的英雄都犧牲在新中國成立前夕,沒有戰爭,如今已經是和平年代,沒有戰爭,百姓不用流離失所,不用背井離鄉,也不會被迫生離,大家安居樂業,闔家幸福。”
就著他們的這個位置,可以看到不遠處廣場上的國旗,夜風習習,月色皎潔,季晚淑眼眶瞬間紅了:“如果我先生能夠看到如今的中國,一定會特彆欣慰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天聽到聲音,我也不知怎麼的就被牽引過去,但也是那一瞬間,就又被迫回來這裡。”
祝今認真想了想後,看著季晚淑說:“你確定,是被什麼牽引過去,而不是你自己的魂力?”
季晚淑搖頭:“我可以確定,我為了穩住我孩子的魂體消耗太多,根本沒有辦法離開車站。”
祝今也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,他擰著眉心,許久後便聽季晚淑道:“會不會是我丈夫?”
“李唯川?”
“對,他當初答應我的,一定會回來,若是他死了,他的執念也一定會回來看看我們母子的。”
說到傷心處,季晚淑眼眶積著已久的淚水再也留不住全數落下:“他不可能把我們忘記的,我穿著的這件衣裳,就是我們結婚那天穿的,還有這枚銀戒,我一直戴著的。”
銀戒?
祝今驀然想到,銀自古以來就有驅邪避邪辨毒功效,會不會成為媒介,能夠連通他們夫妻。
“大師,您能不能幫我找到我丈夫的魂靈,我能感受到,他還沒離開,他的魂體還留在這世上的。”
祝今拿出手機撥通嚴厘的電話。
一聽對方的聲音就知道此刻已經是處於醉醺醺狀態。
“你怎麼又喝醉了,是有什麼心事?”
“我沒醉,最近倒黴透了,被跑了一隻魂靈,揪半天揪不回來。”
祝今看了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季晚淑:“怎麼會揪不回來,是執念還沒解清楚?”
“我也問了他執念是什麼,他也說不出來,他應該是死的挺慘的,導致他的魂體都是散的,意識也是散的,就跟我們現在人類的精神分裂加失憶是一掛的,解不了,他還跑了,我這個月的完美解決率都被拉低了。”
“他叫什麼名字?”
“我想想,額,嗯,李啥來著?”
“李唯川。”
那邊嚴厘唰的一下站起身,估計是醉的挺厲害,還摔了一下:“你怎麼知道?”
“他的妻子在我這裡,他應該是憑著媒介來找他妻子,這就是他的執念。”
“什麼?”
祝今將李唯川的身份告訴嚴厘:“你說他死的挺慘,能查到什麼時候死的嗎?”
電話那頭頓了許久,才說出來一個時間:“怪不著他的魂體履曆上是紅色的,原來是當年為國犧牲的英雄,他是被炸死的。”
祝今握著手機的手一滯。
嚴厘歎了口氣,頗為心酸:“至今都沒找到屍骸,都炸成渣渣了,因為沒有人認領,成了孤魂野鬼,當年犧牲的人可太多了,他妻子,又是怎麼回事,這麼多年了,怎麼還沒離開?”
“她被困在車站裡,也是當年與他丈夫分彆的火車站,現在是檀城高鐵站。”
“行了,我跟爺爺說,讓爺爺想辦法找找英雄散落的魂片,讓他記起自己的妻子,你去確認,是的話就讓他們見麵,我隨後去接他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