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甘之如飴。 “他食我肉,飲……(2 / 2)

裴桓語氣哽咽,緊緊抱住容瑾之,臂膀顫抖,他再也壓不住哭聲,征討四方縱是臨了絕境都不願退讓半步的宣武帝,在心上人麵前,淚沾衣襟。

眼睜睜看著容瑾之受儘折辱,裴桓比誰都崩潰。

若容瑾之真出了什麼意外,讓蕭清如與一眾降兵敗將為容瑾之殉葬亦或把他們坑殺活埋了,裴桓這些懲治還是輕的。

事已至此,蕭清如等前朝餘孽下場恐怕也不會多好,京都護城河不染三日三夜的血都不足以平息君王滿腔怒火。

君王盛怒伏屍豈止百萬。

仁難掌國、慈不掌兵,裴桓從不是什麼仁善之輩,他的仁,隻對容瑾之與天下黎民。

“瑾之……日後你可以打朕罵朕,朕都願意受,但你萬不能不理朕。”裴桓緩了許久,察覺容瑾之似乎反應平平,他一下慌了神,忙道。

容瑾之被裴桓抱在懷裡,垂眼看裴桓伏在他肩頭,悶聲痛哭,目光有一瞬間的迷茫,隨即歸於平靜,他緩緩伸手,擦去裴桓側臉的血跡,啞聲道,“抱歉……是我擾亂了陛下的計劃,對不起。”

容瑾之的額頭刺痛,思緒愈漸渙散,停頓好久才回神,向裴桓笑笑,“陛下不要遷怒於人,手上不要沾太多的血,少造殺孽,日後記錄於史書的你,是要做明君的。”

容瑾之緩了口氣,輕輕推開裴桓,略微抗拒,“陛下受傷了,回宮包紮吧。”

話落,瞧見崔越進來,無視他震驚失語的表情,道,“長公主在那裡,押下去,護送陛下回宮。”

容瑾之將目光重新落在裴桓身上,壓抑著瘋,柔聲道,“陛下,我想一個人待一會,好嗎?”

“你要趕朕?”被容瑾之推開的裴桓,神色怔愣,容瑾之的抗拒不難察覺,他心好像被什麼剜空了一截,如夢一場大起大落。

一旁,崔越也心知這時候他不該再留下,“末將告退。”

話罷,崔越抬手將不省人事的蕭清如連拖帶拽般從地上扯了起來,押出營帳,心裡盤算著怎麼給蕭清如上刑。敢羞辱他崔越的主子?他自要讓蕭清如嘗嘗暗衛營的刑罰,滋味如何。

營帳隻剩裴桓與容瑾之,但二人獨處的氛圍好似不複往日,哪怕是一張薄紙擋在中間也能讓他們如隔丘壑。

裴桓沉默片刻,還想去碰容瑾之,卻在觸到他手腕那一刻克製地收了手,“好,朕出去。”

他不知蕭清如跟瑾之說過些什麼,所以不能逼太緊。

他、可再受不住瑾之出一點事了。

話罷,裴桓挑開營帳簾子,臨走前回過頭,深深地望了容瑾之一眼,這一眼飽含很多。

或失而複得。

或無可奈何。

裴桓出去了,容瑾之下意識鬆了口氣,怕他會傷了裴桓。搖搖晃晃站起身,掩麵低笑,略顯瘋癲,近乎又哭又笑,難以呼吸。

容瑾之咬著手腕,想用疼痛來遏製住瘋狂滋生的想法。

他低賤如何,不配又如何,隻要能留在裴桓身邊,其他的他都不想管。隻要裴桓想要,他都能給啊。

……那真是太好了。

容瑾之緩了緩,勉強平複下躁動的心,掀簾出去,以為裴桓早就走了,沒想到他就站在麵前。

陽光傾瀉,裴桓的黑甲上泛著柔和的光澤,他眉眼鋒利,卻又在觸及自己時驀然軟化下來,他站在陽光下,耀眼非常。

此時,他勝過太陽。

容瑾之怔住,那一眼幾乎魂靈震顫。

是愛的,太愛了。曾經他們之間隔了太多東西,地位、身份,現在一刻,全部煙消雲散。

容瑾之發現,原來裴桓隻要那一眼,隻要站在那裡,什麼都不是問題,他就沒有顧慮。

“逢時……”

容瑾之輕喚,快步走向裴桓,將鎖鏈交到裴桓手上,讓他攥緊,仰頭吻在他的唇角。

畫地為牢,甘願為君自囚。

裴桓動作很輕,一手覆在項圈上,手指微彎直直掐住容瑾之的脖頸,加深了那一吻。

鎖鏈被裴桓一扯發出聲響,也扯近他與容瑾之的距離,他將人逼至樹下抵在樹乾,掐脖的力度突然重了些,久久地與容瑾之擁吻纏綿。

“嗯,我在。”裴桓緩緩鬆開容瑾之的脖頸,舔了舔他眼尾的淚痣,附耳道,“瑾之還是著白衣好看些。”語氣多了幾分曖昧,在容瑾之耳旁吹吹氣。

一襲紅衣的容瑾之也很勾人,可這紅衣到底是被蕭清如強逼穿上的,裴桓不喜珍寶被外人玷汙,也不願讓容瑾之再著紅衣。

一吻畢,裴桓打橫抱起容瑾之,步伐穩健,走出軍營,郭思年已經備好了馬車在營外等著。

郭思年瞧著自家陛下把丞相抱了出來,頓時佯裝抬頭望天,就是不去看裴桓他們。

我很飽,不用再添夥食了。郭思年腹誹。

等二人上了馬車,郭思年才收回飄遠的思緒,駕馬入城,馬車很穩讓人少了顛簸的感覺。

馬車裡,“我把它摘了,很疼吧?”裴桓溫聲問道,輕輕撫過容瑾之的脖頸,那處被項圈勒下的紅印還沒散。

說完,裴桓上手替容瑾之解開項圈,又俯身近前,無比虔誠在容瑾之的脖頸落吻。

“等朕把遼安那些個一心效忠前朝的世家、官員清洗了,朕再殺了蕭清如給容卿報仇。”裴桓輕聲道,“朕,會讓她生不如死。”

說著,裴桓攬過容瑾之的腰肢,又同他親昵好一陣。

郭思年有在馬車備了藥箱,裴桓撩開容瑾之的衣袍,露出道道猙獰傷口不禁讓他呼吸一頓,即使已經見過,他心底也如萬蟻侵蝕般抽痛。

“不把蕭清如千刀萬剮,難解朕心頭恨。”

裴桓難掩慍怒,給容瑾之處理傷口的動作卻還是小心翼翼,生怕再弄疼容瑾之,隻一會幾瓶金瘡藥都被他用見底了。

脖頸傳來微熱酥癢,容瑾之不自在地撇過頭,手輕拍裴桓的背部,方才那一吻屬實太過漫長,聲線略微暗啞,安慰道,“無事的,不疼。”

聽裴桓後話,容瑾之垂眼,“我不在意長公主所做的這些,陛下也莫要放在心上,莫氣。”

話落,將吻印在裴桓的額頭上,悶悶道,“抱歉,對陛下說了那麼重的話,雖並非我本意,但……”

容瑾之不知如何再開口,抿了抿唇角,索性不說話了,任由裴桓為他上藥,隻伸手撫平裴桓緊皺的眉頭。

容瑾之當然知曉裴桓氣憤,隻能無奈捧住裴桓的臉,看著他的眼睛,輕聲說,“陛下,真的沒事。即使您告知我,長公主拿你的名字引我前去,我依舊會去,這是我該受的。”

容瑾之聲音壓低幾分,裹挾著不易察覺的瘋意,“陛下,請您要……”忽而頓住,再難開口繼續說下文,靠在裴桓身上,轉了話題,“我有些困,先歇息一會兒,等到了後陛下叫我。”

“好。”裴桓將披風裹在容瑾之身上,碰了碰他的額,如獲珍寶攬緊他。

馬車越行越穩,很快進了遼安。

“瑾之,起身了。”裴桓拍拍容瑾之的肩,低聲道,“我們進城了。”

馬車停在太守府外。